尹锡悦政府打造“韩美全球全面战略同盟”举措及影响

奥鹏网院作业

尹锡悦政府打造“韩美全球全面战略同盟”举措及影响[1]
李 军

【内容提要】 韩国尹锡悦政府上台以来，置韩美同盟于外交首位，提出构建“韩美全球全面战略同盟”，并在政治与军事、经济与技术、全球性问题三个层面上积极付诸行动。其本质是韩国保守阵营奉行亲美政策路线的集中体现，但也与尹锡悦个人的亲美情结有密切关联，是他与其外交团队谋划已久的产物，反映了尹锡悦政府对国际问题的整体认知与判断。同时，乌克兰危机等外因的刺激亦不可忽视。2023年是韩美同盟成立70周年，两国必将进一步巩固并提升双边关系。尹锡悦政府积极打造“韩美全球全面战略同盟”既损害中韩之间战略互信，又无助于改善朝韩关系及推动朝鲜半岛无核化进程，也不利于东北亚地区总体的和平与稳定。

【关 键 词】尹锡悦 韩美全球全面战略同盟 美韩关系 美韩同盟

2022年3月10日，尹锡悦当选韩国第20届总统，5月10日正式就职。时隔5年韩国保守阵营卷土重来再度执掌大权。代表该阵营的尹锡悦政府强调“尊严外交”，摒弃文在寅政府在中美之间保持“战略模糊”的做法，将韩美同盟置于韩国外交的首位，积极构建“韩美全球全面战略同盟”。此举绝非尹锡悦政府心血来潮的即兴之举，而与保守势力政治理念、尹锡悦本人的亲美倾向以及乌克兰危机等都有着深刻联系，也将对中韩关系、地区安全形势产生重大影响。本文将对尹锡悦政府构建“韩美全球全面战略同盟”的具体举措进行梳理并剖析其主要背景及影响，以期为我国家安全、外交工作提供政策参考。

一、尹锡悦政府打造“韩美全球全面战略同盟”的主要举措
1953年7月朝鲜战争停战，同年10月韩美签署《韩美相互防卫条约》。时至今日，韩美同盟已历时近70年。虽然韩美之间因对一些问题有分歧与不满而相互龃龉不断，但其同盟机制并未走向衰弱，反而随着地区与国际安全形势的发展变化不断调整，从而不断巩固。在这一过程中，韩国始终视韩美同盟为其最大的安全资产和国家安全战略基轴，认为韩美同盟关乎其国家生存和发展。不过，韩国政坛长期存在保守势力和进步势力两大阵营，在如何看待美国、怎样维系并发展韩美同盟关系上两大阵营的理念和政策均有差别，这也是区分韩国保守和进步阵营的主要标志，简单而言，即韩美“同盟优先”还是韩国“相对自主优先”的问题。

“韩美全面战略同盟”这一概念最早是李明博政府提出的。李明博政府认为，前任卢武铉政府在过去的5年内只做了两件有利于韩美关系的事情，一是向伊拉克派兵，二是与美国签署自由贸易协定（FTA）；但由于卢武铉政府追求“外交自主”，加之美国谋求实现驻韩美军的“战略灵活性”以及美韩同盟出现“地区化”等安全战略的变化，韩美之间的裂痕较以往历届政府都要严重。然而，韩美同盟仍是韩国的重要安全资产，韩国尚未发展到摆脱韩美同盟的地步，也不具备摆脱美国支持的条件。因此，为弥合韩美之间的裂痕、恢复互信，并进一步加强同盟关系，李明博政府将美韩关系置于韩国外交首位，自上任初期即提出构建“韩美全面战略同盟”的目标。其核心内容是将韩美打造成“价值同盟、信赖同盟、构筑和平的同盟”，将韩美同盟关系从既有的军事领域扩大成囊括政治、经济、外交、文化等领域的全面战略伙伴关系，而合作范围也不仅局限于朝鲜半岛，而是延伸至整个东北亚及多边秩序、国际安全等全球性问题，从而构筑韩美之间多层次、全方位的同盟关系。[1] 《所谓“韩美21世纪战略同盟”》，2008年4月20日，https://www.hankyung.com/politics/article/2008042060708。

可以说，尹锡悦政府在发展韩美同盟关系上继承了李明博政府的理念并进行了拓展。大选期间尹锡悦就屡次强调将“重建韩美同盟关系和加强双方的全面战略同盟关系”。当选总统后，尹锡悦从第一个日程——与美国总统拜登通话，到上任11天即举行韩美峰会[2] 2022年5月20—22日，拜登在赴日本参加美日印澳“四方安全合作对话”（简称“四边机制”，QUAD）峰会前访问韩国，打破美国总统访问东亚“先日后韩”的惯例。此番韩美峰会是冷战后近29年来韩国新一届总统就任后最快举行的两国峰会，而且是美国总统先行访韩。上一次是在1993年7月10日，当时在韩国前总统金泳三就任135天之际，美国总统克林顿访韩并举行峰会。此后均是韩国新任总统先行访美，举行其任内首次韩美峰会。，再到2022年9月开设韩国驻北约代表处，尹锡悦政府在加紧推动构建“韩美全球全面战略同盟关系”的路上狂奔疾走。5月21日，尹锡悦与拜登举行首脑会谈，一致强调韩美同盟已发展成为有深度、全面的战略关系，并提出要将韩美同盟提升至“全球全面战略同盟关系”。8月在就任总统百日之际，尹锡悦声称：通过韩美峰会重建了韩美同盟；依据普世价值和规范，被削弱的韩美同盟再次得到加强并实现了双方关系正常化。[3] 《就职百日记者会之开场白》，2022年8月17日，https://www.president.go.kr/ko/s ... amp;search_keyword=。

尹锡悦政府积极巩固并深化韩美同盟关系的举措，主要体现在以下三个层次。

首先，加大对朝鲜的施压与围堵，巩固韩美政治与军事同盟。2022年10月1日尹锡悦在韩国建军节上表示：“今后将进一步加强韩美联合军事训练和演习，展现双方为强烈应对朝鲜挑衅和威胁的‘行动同盟’。”[1] 《建军74周年建军节致辞》，2022年10月1日，https://www.president.go.kr/ko/spe ech_view.php?id=speech&code=161621。这里又分为三个方面，一是统一对朝认识。文在寅政府视朝鲜为对话与合作对象，拜登政府则视朝鲜为制裁对象，因此在文在寅政府时期，不同的对朝认知使韩美之间多有龃龉。尹锡悦政府在对朝认知上与拜登政府完全一致，认为朝鲜的核开发严重威胁朝鲜半岛、亚洲其他地区乃至世界的和平与稳定，重申朝鲜半岛完全无核化是韩美的共同目标，同意进一步加强韩美“密切共助”以实现该目标、保障共同安全。

二是深化与美共助，夯实美国延伸威慑。拜登申明美国承诺使用所有可用的防御能力（包括核、常规及导弹防御能力）进行“延伸威慑”，即美国将动用包括核在内的所有军事手段阻止韩国受到第三国攻击。2022年9月韩美重启2018年1月后中断的“外交+国防”副部长级“韩美延伸威慑战略磋商机制”（EDSCG）会议[2] 此次会议系EDSCG第三次会议。EDSCG成立于朴槿惠政府时期（2016年10月），当年12月搞了第一次会议，文在寅政府时期（2018年1月）搞了第二次会议。此后，该机制处于停滞状态。2022年5月尹锡悦与拜登举行峰会，决定重启EDSCG。，强调美国将强化对韩国的安保承诺，双方将更广范地使用包括外交、情报、军事和经济手段在内的一切可用手段来对付朝鲜威胁，将对朝鲜任何核攻击做出压倒性、决定性应对。美韩双方商定每年都将举办延伸威慑战略磋商会议。为筹备下一次会议，韩美将于2023年上半年召开有关工作会议。[3] 《美“对朝核攻击做出决定性应对”，韩美EDSCG联合声明》，2022年9月17日，http://www.mediapen.com/news/view/755015。韩美还在修订2013年制定的“量身定制型遏制战略”（Tailored Deterrence Strategy，TDS），以应对朝鲜战术核开发和先发制人攻击的威胁，包括针对朝鲜搞核威胁、准备动用核武、实际使用核武等诸多具体场景的应对方案。[1] 《李钟燮：“韩美根据朝鲜核威胁的不同情况制定对策……时隔9年再度修改”》，2022年9月15日，https://www.yna.co.kr/view/AKR20220914157900504?input=1195m。韩美还扩大了朝鲜半岛及其周边联合军事演习的范围与规模，美国称必要时将及时、顺畅地部署美军的战略资产，并采取额外措施来加强对朝鲜的威慑。韩方将在2022年内成立由国防部、防卫事业厅、外交部、产业通商资源部等参与的跨部门特别工作组，推动在2025年前与美国签署被称为“军工FTA”的《国防相互采购协定》（Reciprocal Defense Procurement，RDP）。同时，韩美两国将在网络安全方面积极扩大合作，以应对朝鲜的网络安全威胁。

三是加强韩美日三边共助。韩美一致认为，韩美日三国深化包括情报共享、高层政策磋商和联合军演在内的合作，对于塑造“自由和开放的印太”至关重要。2022年6月，韩美日三国防长时隔两年零7个月再次会面，就导弹预警训练、弹道导弹探测、定期公开进行追踪训练等对朝合作方案达成协议。[2] 《韩美日就“探测与追踪朝鲜导弹”联合训练达成协议》，2022年6月13日，https://www.joongang.co.kr/article/25078529#home。

其次，构建韩美战略经济技术伙伴关系，即经济与技术同盟。一方面加强机制建设。创建韩国国家安保室与美国国家安全委员会（NSC）之间的“经济安保对话”，协调两国政府间的行政、政策接触与交流。2022年7月，韩美举行了首次经济安保对话，双方代表分别是韩国国家安保室经济安保秘书官王允钟和美国NSC国家技术与国土安全高级主任塔伦·查布拉(Tarun Chhabra)。两国还将局长级产业合作对话升级为部长级供应链和产业对话（每年一次），由韩国产业通商资源部长、美国商务部长牵头，讨论两国的数字经济、半导体等尖端制造和供应链弹性、医疗保健技术和出口管制等产业合作和经济安全问题。5月，美韩双方签署该对话谅解备忘录。韩国产业部表示将把“供应链与产业对话”作为应对供应链危机和进行高科技合作的务实合作渠道。此外，两国海外投资审查和出口管制部门将在关键技术方面加强合作，以防止先进技术被第三国使用、侵害韩美两国的国防和经济安全。

另一方面加强核心领域的合作。美韩决定将加强双方全球供应链的韧性和多样性，包括在预警系统方面开展合作，以发现、应对潜在的供应链干扰，以及在关键矿产供应和冶炼方面进行合作；确保包括化石燃料和浓缩铀在内的能源供应链；进一步扩大核合作，建立更具弹性的核供应链，加速先进反应堆、小型模块化反应堆（SMR）的开发和全球部署；加强两国太空产业的合作，就促进宇宙探测共同研究、支援韩国卫星导航系统（KPS）的开发达成协议。8月韩国科学技术信息通信部长官李宗昊访美期间，双方强调要进一步巩固和发展5月韩美首脑会谈中达成协议的两国技术同盟。9月韩美在华盛顿特区设立韩美量子技术合作中心（Korea-US Quantum Technology Cooperation Center），开始全面推进两国技术合作。

最后，积极加入美国主导的地区多边合作机制。在东北亚地区，韩美日以应对朝鲜威胁为由加强三边安全合作。尹锡悦强调，鉴于朝鲜的核威胁日趋严重，韩国将以稳固的韩美同盟和韩美日安保合作为基础，构筑坚固的应对体系，做好应对准备。[1] 《尹总统，“朝核威胁日益严重，通过韩美、韩美日安保合作进行应对”》，2022年10月11日，https://www.yna.co.kr/view/AKR20221011033200001?input=1195m。

在亚太地区，韩国坚定支持美国“印太战略”。尹锡悦胜选后，率先同“四边机制”（QUAD）成员国领导人通话。韩国表示将参与QUAD旗下的疫苗、应对气候变化、新技术工作小组，并寻求分阶段正式加入QUAD。2022年5月23日，韩国政府决定作为初始成员国加入美国创建的“印太经济框架”（IPEF），该框架旨在减少多国在全球供应链、基础设施、数字经济、新再生能源等领域的对华依赖和构建对华经济包围圈。

此外，韩国还积极加强与北约的合作。2022年4月6日，韩国首次参加北约外长会。5月5日，韩国加入“北约合作网络防御卓越中心”（CCDCOE），成为加入该机构的首个亚洲国家，也是首个非欧洲成员国。此后，韩国将参加北约在网络攻击、防御训练等领域的网络安全协同训练和政策研究。6月29日，尹锡悦出席北约峰会，这是其就任总统后的首次出访，他也成为出席北约峰会的首位韩国总统。9月27日，韩国在北约总部所在地、比利时首都布鲁塞尔设立北约代表处，由韩国驻欧盟大使兼任常驻北约代表。

二、打造“韩美全球全面战略同盟”的背景及动因
“决策理论家认为，决策者是在一个可感知的总体环境中进行决策的，其中包括作为内部环境的国内政治体系和作为外部环境的国际政治体系。”而且，“决策者们是在理解众多重要国家及其他行为体之间的关系的基础上‘构建国家利益’的 ”。[1] [美]詹姆斯·多尔蒂、小罗伯特·普法尔茨格拉夫著：《争论中的国际关系理论（第五版）》，阎学通、陈寒溪等译，北京世界知识出版社，2003年版，第595—596页。尹锡悦政府深化韩美同盟关系、加速构建“韩美全球全面战略同盟”，其实质是韩国保守阵营向来奉行的亲美路线的集中体现。但具体分析还会发现，这与尹锡悦本人特殊的亲美情结有着密切关联，是尹锡悦及其外交团队谋划已久的产物，也反映了尹锡悦政府对当前国际问题的整体认知与判断。同时，诸如乌克兰危机等外因刺激的影响亦不可忽视。

第一，与尹锡悦独特的“美国情结”密切相关。尹锡悦当选总统之前只担任过检察官。他既是政治新人，也是外交新手。不过，尹锡悦却有着与众不同的“美国情结”，处处模仿和崇拜美国。他当选总统后，一是仿照美国白宫西翼（办公楼）规划龙山总统办公室[1] 尹锡悦当选总统后宣布，将把韩国总统府由青瓦台迁至位于首尔市龙山区的韩国国防部大楼，并在其上任首日（5月10日）对外开放青瓦台。由此，青瓦台正式结束了其74年的“总统府时代”。韩国正式开启所谓的“龙山总统时代”。，从其办公室起按顺时针方向依次分布着：警卫处长室、国家安保室长室、秘书长室、秘书室、首席秘书室等，展现了“只要总统传唤，即可随时见面”的开放式办公布局。[2] 《仿照美国白宫建造的尹锡悦总统办公室，办公桌上安装了热线按钮》，2022年5月12日，https://www.insight.co.kr/news/394937。据韩国《中央日报》2022年5月12日的报道，尹锡悦还仿照白宫的工作模式，在其专用座机上安装标明主要参谋职务的热线按钮。总统室高层人士表示：“尹总统说，若有必要，会随时按下按钮与实务组进行对话。我们应实现在座位上就能直接与多人连线开会的美国工作模式。”5月在韩美首脑会谈的欢迎晚宴上，当演奏美国国歌时，尹锡悦还跟随拜登一起用右手捂住胸口向美国国旗敬礼。韩国舆论称他此举在韩国历史上“史无前例”，因为没有任何一位韩国总统在外交场合曾向美国星条旗敬过礼，仅仅是立正行注目礼而已。

二是尹锡悦有浓烈的“英语情结”，也被韩国媒体称为“英语事大主义”。2022年6月，尹锡悦在与执政党领导层的首次正式会晤时，就表示希望将修改龙山公园的名称。他说：“希望在公园周围为那些为国牺牲的烈士竖立小铜像，并取名为‘National Memorial Park’ （国家纪念公园）。用英语说‘国家纪念公园’很有味道，气概不凡，但用韩语发音说成‘国立追悼公园’就有点土气”，并表示“若能全部收回驻韩美军的用地，将把那里建设成为一个比美国中央公园更大的公园”，暗示将采用美式建筑风格。[3] 《‘用英语说很酷’……尹总统与众不同的‘美国情结’》，2022年6月14日，https://www.newstomato.com/ReadNews.aspx?no=1128559&inflow=N。他还喜欢在公开讲话中掺杂英文单词，以显露自己的英语水平，尽管经常有韩国民众对他的这一嗜好表示不满，但仍难以阻挡其兴头。这些行为被韩国政治评论家认为是“总统似乎不太懂大韩民国的价值观”。[1] 《‘用英语说很酷’……尹总统与众不同的‘美国情结’》，2022年6月14日，https://www.newstomato.com/ReadNews.aspx?no=1128559&inflow=N。对此，韩国世宗国语文化院院长也表示：“总统代表国民和公共机构，有责任使用容易沟通的语言，有义务遵守《国语基本法》。若滥用英语等外语，会导致韩国的公共语言更加混乱。”[2] 《把“国家公园”说成‘National Park’很酷帅吗？尹锡悦的“英语事大主义”》，2022年6月11日，http://www.ohmynews.com/NWS_Web/View/at_pg.aspx?CNTN_CD=A 0002842256&CMPT_CD=P0010&utm_source=naver&utm_medium=newsearch&utm_campaign=naver_news。

三是外交团队重用“美国通”。尹锡悦宣称，讲一口流利的英语、有外交经验是他任命政府高官的重要标准，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带领政府走向现代化和国际化。以国家安保室长金圣翰为首的外交团队就是根据此标准任命的。此外还有国家安保室第一次长金泰孝、外长朴振、统一部长权宁世、国防部长李钟燮等都曾留学美国，这些人与美方联系紧密。特别是金圣翰的外交能量及其在美国强大的人脉关系，在尹锡悦和拜登的第一次通话中就得到了充分展现。2022年3月10日，尹锡悦当选后立即与拜登通电话，白宫表示：“拜登总统和尹锡悦总统确认了韩美同盟的稳固性，韩美同盟是印太地区和平、稳定与繁荣的核心轴。”而且尹锡悦与拜登通话是使用金圣翰的私人手机进行的。[3] [韩]崔镇烈：《与拜登直接通话，尹锡悦的外交导师——前外交次官金圣翰》，载《周 刊 东 亚》2022年（1330 号），2022年3月16日，https://weekly.donga.com/List/3/03/11/3253720/1。目前韩国国家安保室已与美国国家安全委员会（NSC）建立起多个沟通渠道。

第二，系尹锡悦及其外交团队谋划已久的产物。2021年3月尹锡悦辞去检察总长表示参选总统后，随即将金圣翰招致麾下。金圣翰是尹锡悦的小学同学，也是长达50年的知己，是韩国学界公认的“韩美同盟优先主义者”。金圣翰在李明博政府时期曾担任总统外交安保咨询委员、国家安保全面检查会议（直属总统）委员、国防先进化推进委员会（直属总统）委员，后被提拔为外交通商部第二次官，负责多边外交。当时金圣翰就大力宣扬韩美同盟的重要性，主张奉行实用主义及对朝鲜开展强硬外交。大选期间，金圣翰担任国民力量党选举对策委员会的外交安保政策本部长，作为尹锡悦的“外交和安全政策导师”，金圣翰可以随时面见尹锡悦，在外交和安全领域提出政策建议，并负责制定相关竞选公约。有报道称，尹锡悦强调要在量和质上提升韩美同盟、将韩美关系发展成“全面战略同盟”，这其实是金圣翰的理念。[1] 《内定的金圣翰国家安保室室长……‘韩美同盟优先主义者’》，2022年5月1日 ，https://www.newspim.com/news/view/20220501000182。大选期间，以金圣翰为首的外交安全团队通常每周开两三次会议，讨论外交和安全政策问题。金圣翰一直主张韩国应根据自由民主价值观增进全球合作，并在国际舞台上发挥更加活跃的作用，全力尽快落实尹锡悦“重建韩美同盟、加强全面战略同盟”的思想。尹锡悦胜选后，金圣翰被任命为总统职务交接委员会外交安保小组干事，主导设计了包括加强韩美全面战略同盟等在内的尹锡悦政府外交安保政策蓝图。2022年5月1日，金圣翰被任命为国家安保室室长，其部门成为负责韩国外交安全统一政策的“司令部”，这将使他能够顺理成章地推行“韩美同盟优先主义”政策。

第三，源于对中国和国际形势的偏颇认知。在尹锡悦及其外交团队看来，韩美同盟关乎韩国的生死存亡，比中韩关系更为重要。韩国驻日本大使尹德敏称：“在东北亚历史上，一个新兴强国出现时就会爆发战争。在中国成为新兴强国的东北亚，‘强权政治’（Power Politics）时代再次来临。这个地区最好有一个稳定的平衡。如何维持美国70年前建立的平衡是韩国国家利益之所在。”[2] 《朝鲜在韩政权交替期挑衅‘红线’……‘通过实力实现和平’面临考验》，2022年3月21日，https://www.donga.com/news/article/all/20220321/112447859/1。金圣翰认为，韩美军事同盟从1953年建立起未曾动摇过。与美国的军事同盟关系是决定韩国生死存亡的安全问题，巩固韩美同盟有助于维护韩国的安全。韩国既能和美国很好地相处，也可以与中国很好地相处。若一定要说明韩美、韩中关系的差异，那就是韩美可以密切协商安全问题，而与中国的合作虽然是全方位的，但这种关系是无法密切协商安全问题的。[1] [韩]具滋洪：《尹政府不会采取安抚哭闹孩子的方式来应对朝鲜挑衅》，（韩国）《新东亚》网站, 2022年3月8日，https://shindonga.donga.com/3/all/13/3228304/1。

在韩国看来，当前整个国际秩序正在重组，中美战略竞争不断加剧且是“零和游戏”，今后美国对中国的牵制将持续加大。在这种形势下韩国无法独善其身。尹锡悦认为必须抛弃文在寅政府在中美之间保持“战略模糊”的做法，因为这只会加深误解、损害韩美同盟之间的信赖。韩国若继续在中美之间徘徊不定，搞“战略模糊”，美国怀疑韩国、中国视韩国为弱者而进行报复的情况将反复出现，这样韩国对中美任何一方的外交杠杆或是说服力都会遭到削弱，也无法获取国际社会的支持。与此同时，美国的同盟体系正在重组，美国和其关键盟友已经达成了基于规则恢复国际秩序的共识。如果韩国继续在中美之间搞“战略模糊”，其作为美国在印太地区核心盟友的地位就会下降，而日本则可乘机强化其作为美国核心盟友的地位，并进而创造有利于日本的地区权力架构。因此，对韩国而言，发展韩美同盟、积极参与国际秩序重组与美国同盟体系重构，发出韩国声音、展现韩国立场、共同构建新秩序至关重要。比如，韩国认为加入美国的“印太经济框架”可为韩国带来诸多好处：有助于韩国从“规范接受者”（Rule Taker）跃升为“规范制定者”（Rule Setter）；有助于提升韩国的经济韧性、推动韩日关系恢复、扩大与东盟的合作等等。[2] [韩]金良姬：《韩国型经济安全战略的探索与IPEF》，载《主要国际问题分析》2022年第21期，韩国国立外交院外交安保研究所网站，2022年8月4日，https://www.ifans.go.kr/knda/ifa ... tDtaSn=14029&me nuCl=P01&clCode=P01&koreanEngSe=KOR&pclCode=&chcodeId=&searchCondition=search All&searchKeyword=&pageIndex=1。

第四，反映了尹锡悦政府对朝鲜固守“战略忍耐”的政策基调。首先，从政策评估角度看，尹锡悦政府认为文在寅政府的“朝鲜半岛和平进程”，即通过朝韩对话推进朝鲜的无核化进程与改善南北关系的政策，事实上已宣告失败，遂谋求以“无核且繁荣的朝鲜半岛”取代“朝鲜半岛和平进程”，使已经沦为主从关系的韩朝关系正常化。“无核且繁荣的朝鲜半岛”与“朝鲜半岛和平进程”的区别在于：一是要真正的而非仅限于口头上的无核化，二是为引导朝鲜实现无核化应同时开展对话和施压。作为对朝施压的重要手段——制裁将维持到朝鲜实现完全、可验证的无核化之前，不能为重启对话而提前解除制裁。整个过程虽不能无限制持续，但需要相当大的耐心。

其次，金圣翰表示，从朝鲜的行为模式来看，凡是当韩方恳求朝方进行对话时，朝方从未答应过，只有当朝方决定对话时才会实现对话；耐心等待也是对朝战略的一部分，由于朝鲜不与韩国对话并不断进行挑衅，就必须给朝鲜一些好处，这样反而无法使朝鲜与韩国进行真诚的对话。所以尹锡悦政府不会采取安抚哭闹孩子的方式来应对朝鲜的挑衅；另外，朝鲜犯过很多错误，但朝方非常善于权衡自身行为的得失，在某些方面采取的措施还是相当合理的；因此，韩国需要设计一种让朝方相信对话是对自己更为有利的架构去推动对话；若坚持通过国际合作维持对朝制裁，并继续传递“对话的大门永远敞开”的信息，那么朝鲜总有一天会根据自身需要出来对话的。[1] [韩]具滋洪：《尹锡悦不会采取安抚哭闹孩子的方式来应对朝鲜挑衅》，（韩国）《新东亚》网站，2022年 3月8日，https://shindonga.donga.com/3/all/13/3228304/1。

最后，从对朝方的核导能力评估看，韩方认为随着朝鲜不断提升其核武能力，韩国需加强以“惩罚性威慑”（Deterrence by Punishment）为核心的对朝“延伸威慑”。否则，朝鲜是半岛唯一拥有核武器的国家，韩国无法对其攻击做出同等程度的应对，即有核的朝鲜可利用常规武器攻击韩方，而韩国却难以实施相同的报复。这凸显朝韩的相互脆弱性，也因此无法确保半岛战略稳定。另外，2022年1月朝鲜高角度发射射程为5000公里的“火星-12”中程弹道导弹，飞行距离约为800公里，这相当于可覆盖朝鲜半岛的短程导弹的射程。而韩国的导弹防御系统以PAC-3等为中心，缺乏对地表60 公里以上的空域进行防御的手段。在韩方看来，朝鲜正在瞄准韩国的防御漏洞，谋求在其上空发射导弹，以突破防御。因此，韩国认为有必要追加部署可实施高空拦截的“萨德”系统，来防御地表以上40—150 公里的空域，从而实现多层防御目标。[1] [韩]具滋洪：《尹锡悦不会采取安抚哭闹孩子的方式来应对朝鲜挑衅》，（韩国）《新东亚》网站，2022年 3月8日，https://shindonga.donga.com/3/all/13/3228304/1。

除了以上原因，外因的刺激也不能忽视。乌克兰危机爆发以来，韩国认为处于欧洲和亚洲交汇处的乌克兰与处于大陆和海洋交汇处的朝鲜半岛在地缘政治特征方面有很多相似之处。很多韩国国民并不把乌克兰问题视作“别人家的事情”。围绕乌克兰危机，韩国国内主要有两种意见：一种认为乌克兰陷入战争的主要原因是搞“二选一外交”，导致本国战略空间缩小。即乌克兰不在美国和俄罗斯之间搞平衡，而将重心转移到美国方面是乌克兰陷入战争的祸根。若以此为反面教材，韩国有必要通过大国均衡外交做出选择。另一种主张则认为，必须与美国加强合作及强化韩国的军事力量，方能保障自身安全。乌克兰未加入欧盟和北约，因此不能同它们直接开展军事合作；加之乌克兰自身军事力量薄弱以及缺乏牢固的同盟，所以陷入了战争泥潭。以此为鉴，韩国应加强韩美同盟和本国军事力量。而这种意见正与尹锡悦政府的主张相符。

三、打造“韩美全球全面战略同盟”的主要影响
2023年是韩美同盟成立70周年，两国将进一步巩固并提升双边关系，积极构建“韩美全球全面战略同盟”，这将对中韩、朝韩关系以及东北亚总体和平稳定产生重大影响。

首先，有损中韩战略互信。金圣翰认为，在韩美同盟巩固的同时，韩国也能与中国保持良好关系，即以韩美同盟为根基，发展相互尊重的韩中战略合作伙伴关系。尹锡悦政府上台后，也在朝这个方向努力。比如，尹锡悦以“休假”为由拒见窜访台湾的美国众议院议长佩洛西；韩国外长朴振访华向中方通报韩国参加“芯片四方联盟”（Chip4）预备磋商会议的计划，强调韩国“以排斥特定国家的方式运营该机制不可取”的立场并请求中方理解。[1] 韩国政府决定向美国提议今后讨论半导体合作方向要坚持“两大原则”，具体指“‘芯片四方联盟’参与国应该尊重中国强调的一个中国原则”和“不提及对中国进行出口限制”。但要真正发展好中韩战略合作伙伴关系，正如中国国务委员兼外长王毅所说，关键是两国要能够“彼此欣赏，相互尊重，构建起更为稳固、坚韧、长久的信任与合作”。[2] 《王毅谈中韩相处的君子之道》，中华人民共和国外交部网站，2022年8月24日，https://www.mfa.gov.cn/web/wjbz_ ... 0824_10751072.shtml。但现实差强人意，韩美同盟形成与维系的基础是对威胁认知的一致化。韩国国立外交院外交安保研究所2022年6月发布的一份报告认为，当年5月韩美峰会的最大成果就是“统一了韩美两国对威胁的认识”，“2009年李明博政府时期就提出了‘韩美全面战略同盟’这一概念，其核心内容是将韩美同盟从朝鲜半岛扩展至地区及全球层面。但此后因为韩国不将中国视为威胁，上述概念也就未得到实质性体现。特朗普政府上台后，美国开始全面打压中国。从那时起，美国正式开始将韩美同盟的威胁认识转向中国。2022年5月的韩美峰会成为韩美统一威胁认知的契机，即韩美有必要将朝鲜和中国当作共同的敌人，而这次首脑会谈成为实现该目标的起点”。[3] [韩]金贤旭：《韩美首脑会谈分析》，载《主要国际问题分析》2022年第13期，韩国国立外交院外交安保研究所网站，2022年 6月 13日，https://www.ifans.go.kr/knda/ifa ... de=P01&boardSe=。换言之，搞“韩美全球全面战略同盟”是因为韩美共同视中国为威胁。显然，这严重损害中韩之间的战略互信，进而破坏了两国战略合作伙伴关系的大局。鉴此，为推动中韩战略合作伙伴关系健康稳定发展，韩国应做到中国国务委员兼外长王毅强调的五个“应当”，即“应当坚持独立自主，不受外界干扰；应当坚持睦邻友好，照顾彼此重大关切；应当坚持开放共赢，维护产供链稳定畅通；应当坚持平等尊重，互不干涉内政；应当坚持多边主义，遵守联合国宪章宗旨原则”。[1] 《王毅：坚持五个‘应当’，推动中韩战略合作伙伴关系健康稳定发展》，中华人民共和国外交部网站，2022年8月9日，https://www.mfa.gov.cn/web/wjbz_ ... 0809_10738350.shtml。

其次，无助改善朝韩关系和推动朝鲜半岛无核化进程。尹锡悦政府将朝鲜定义为“主敌”，对朝实施“军事应对三原则”[2] 2022年5月25日，韩国家安保室第一次长金泰孝发表尹锡悦政府的“对朝军事应对三原则”。其具体内容为：一是准确描述朝方发射体，即究竟是导弹、火箭炮、弹道导弹还是洲际弹道导弹（ICBM）要说清楚；二是针对朝鲜的军事措施，必须采取对等的应对措施；三是通过韩美军事合作以及与包括联合国在内的国际社会紧密合作进行事态管理。，主张“以实力求和平”而非对话，一度被禁止的对朝鲜散发传单自2022年4月又重新开始，使半岛紧张局势加剧。不过，尹锡悦总统在8月15日的“光复节”讲话中将其5月10日在就职演说中提及的对朝鲜的“大胆计划”升级并具体化为“大胆构想”，即“朝鲜无核化对于朝鲜半岛、东北亚以及全世界的持久和平至关重要。若朝停止核开发、开展实质性的无核化进程，韩国将阶段性地提供援朝项目，以帮助朝鲜划时代地改善经济和民生。韩国将对朝鲜实施大规模粮食援助、发电和输配电基建、国际贸易港湾和机场现代化，以及旨在提升农业生产的技术、医院和医疗基础设施现代化、国际投资及金融等支援项目”。[3] 《光 复77周 年 祝 词》，2022年8月15日，https://www.president.go.kr/ko/c ... ief&code=161299。这凸显尹锡悦政府有意为长期中断的朝鲜半岛无核化谈判及改善南北关系寻找突破口。但不可否认的是，其设想中存在明显的逻辑矛盾。韩国政府一方面认为朝鲜半岛无核化是一个不太可能实现的目标，另一方面又不主动作为，却期盼朝方“先迈出弃核的第一步”。就在韩国发表“大胆构想”的翌日，韩美即启动了为期4天、以朝为假想敌的“乙支自由之盾”联合军演预备演习，并于8月22日—9月1日举行“乙支自由之盾”联合军演。鉴此，8月18日朝鲜劳动党中央委员会副部长金与正对于韩国关于朝鲜弃核及改善朝韩关系的“大胆构想”发表了猛烈批判的言论也就不令人意外了。实际上，尹锡悦政府的上述“大胆构想”与李明博政府提出的“无核、开放、3000构想”[1] “无核、开放、3000构想”的内容为：朝鲜弃核后，韩国将向其提供 400亿美元的国际合作资金，同时加大对朝经济投入，使朝经济向出口导向型转变，力争在10年内将朝鲜人均国民所得提升至3000美元。并无二致，均是谋求以经济手段诱导朝鲜弃核，但从后者的实施结果来看，其对于实质性改善南北关系、推动半岛无核化进程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就连视朝鲜为对话伙伴、对朝鲜采取包容政策、推行“半岛和平进程”的文在寅政府在改善南北关系上都是铩羽而归，毫无实质性斩获，更遑论对朝强硬的尹锡悦政府。而且该政府“言行不一”的做法着实难以取信朝鲜。随着时间推移，朝韩双方的军事对峙不断升级，“擦枪走火”的可能性不能排除。[2] 2022年11月2日，朝韩间发生分裂以来的首次导弹互射。朝鲜向东海发射3枚短程弹道导弹，1枚落入东部“北方界线”以南海域。随后，韩国F-15K、KF-16战机向东部“北方界线”以北的相应海域发射3枚空对地导弹及精确制导炸弹。2022年11月18日，朝鲜试射“火星-17”新型洲际弹道导弹。当日，韩军首次进行F-35A战机发射GBU-12激光制导炸弹打击导弹移动发射架的演习。同年12月1日，韩国空军新设太空作战营以加强太空作战力量。纵观朝韩关系70多年的历史，唯有结束战争、停止敌对、坦诚相待才是创造半岛和平的根本之道。以金圣翰为首的韩国外交团队需要就如何推动朝韩对话进一步进行思考。

最后，不利于东北亚地区的总体和平稳定。为了围堵中国、改变中国的周边环境，美国积极推行“印太战略”。其目标正如中国国务委员兼外长王毅所说：“美方打着促进地区合作的旗号，玩弄的却是地缘博弈的把戏；高喊要回归多边主义，实际上却在搞封闭排他的‘俱乐部’；声称要维护国际规则，背地里却试图另搞一套自己的‘帮规’。从强化‘五眼联盟’，到兜售‘四边机制’、拼凑三边安全伙伴关系、收紧双边军事同盟，美国在亚太地区排出的‘五四三二’阵势，带来的绝不是什么福音，而是搅乱地区和平稳定的祸水。”[1] “国务委员兼外交部长王毅就中国外交政策和对外关系回答中外记者提问”，中华人民共和国外交部网站，2022年3月7日，https://www.mfa.gov.cn/web/wjbz_ ... 0307_10649045.shtml。其中，推动美日韩三边共助体制转向美日韩三边同盟体制，是美国“印太战略”的重中之重，而韩国则是其中的短板和弱项。鉴此，美国不遗余力地拉拢尹锡悦政府，从拜登到诸多美国政要均给韩国捧场，标榜美韩同盟是“区域和平、稳定与繁荣的核心轴”。因此，在尹锡悦政府积极构建“韩美全球全面战略同盟”过程中，美方也发挥了重要作用。眼下，韩美日三边军事合作“渐入佳境”。根据2022年6月韩美日三国防长达成的协议，8月借“太平洋之龙”（Pacific Dragon）海上联合军演之机，三国实施了针对朝鲜核导的导弹预警、弹道导弹探测追踪演习。期间，韩美日三国海军根据《韩美日情报共享协定》（TISA）程序共享“战术数据链”信息，将探测到的目标情报进行舰艇间实时交换。韩国防部称“韩美日通过此次演习，再次确认将推进旨在应对朝鲜挑战的三国安全合作，维护共同安全与繁荣，维持以规则为基础的国际秩序”。[2] 《韩美日进行探测追踪朝鲜弹道导弹训练》，2022年8月16日，https://www.hankookilbo.com/News/Read/A2022081522510002449?did=NA。9月30日，韩美日时隔5年再度举行针对朝鲜的联合反潜军演。关于此次演习韩国防部也直言不讳，表示“此番演习是将应对朝鲜核导的韩美日军事安全合作水平恢复到2017年以前的举措之一”。[3] 《韩国国防部关于韩美日反潜战演习报道的立场》，2022年9月29日，https://www.mnd.go.kr/user/board ... 0000&siteId=mnd。据韩国媒体报道，军演过后韩日有关恢复《韩日军事情报保护规定》（GSOMIA）的谈判可能会提速。[1] 2016年11月韩日签署《韩日军事情报保护协定》（GSOMIA）。根据协定，两国不必经过美国便可直接共享包括朝鲜核、导弹在内的军事情报。然而，因韩日贸易摩擦不断升级，2019年8月韩国文在寅政府决定不再续签该协定。后在美国压力下该协定虽未被终止，但基本上处于名存实亡的状态。11月13日，韩美日三国领导人在柬埔寨金边举行会谈，并首次签署联合声明《关于印太韩美日三国伙伴关系的金边声明》，强调将在安全及其他领域进一步巩固三国合作。[2] 《关于印太韩美日三国伙伴关系的金边声明》强调，将加强对朝延伸威慑，包括为提升探测、评估朝鲜导弹威胁能力，实时共享朝鲜导弹预警信息；为保护和提升技术领导力而合作；新设三国经济安全对话机制；通过“印太经济框架” （IPEF）保持紧密合作；支持乌克兰；反对任何单方面改变印太水域现状的企图；强调维护台海和平与稳定的重要性等。韩美日三国系列联合军演及声明凸显美国竭力打造东北亚三角同盟的企图。若不及时遏止该势头，势必导致地区形成阵营对立，激化地区对抗，不利于东北亚地区的总体和平稳定。正如中国外交部发言人毛宁指出的：“国与国之间开展交流合作，应当有助于增进地区国家间的相互理解与信任，有助于维护世界和地区的和平稳定，不应针对第三方或损害第三方利益。……亚太是合作发展的热土，不是大国博弈的‘棋盘’。有关国家应顺应时代潮流，摒弃冷战思维，停止搞小圈子，防止影响亚太和平与稳定。”[3] 《2022年11月14日外交部发言人毛宁主持例行记者会》，中华人民共和国外交部网站，2022年11月14日，https://www.mfa.gov.cn/fyrbt_673021/jzhsl_673025/202211/t202 21114_10974396.shtml。

【作者简介】 李军，中共中央党校（国家行政学院）国际战略研究院亚洲研究所所长，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