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中经济合作：互补性和相互依存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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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中经济合作：互补性和相互依存性
谢尔盖·尤里耶维奇·格拉济耶夫

【内容提要】当前俄中合作的发展正处于冷战结束以来的最好时期，但在投资和贸易方面并不尽如人意。主要原因在于俄罗斯经济衰退、投资剧减、双边合作模式存在局限性，以及两国高科技领域合作水平低等“瓶颈”问题。为此，提出下列建议：一是消除部分产品的贸易壁垒，建立相互贸易贷款机制及抵御货币和金融风险双边机制；二是建立共同投资基金和银行体系，鼓励开放金融市场；三是建立超国家财团，加强交通走廊建设，发行债券进行融资和吸引各大银行投资；四是成立联合飞机制造公司及构建能源、粮食、化工等具有巨大增长潜力企业的联合生产、经营和投资网络；五是成立战略性科学合作中心，服务高层需求，提出合作纲要，促进战略互动，丰富合作内容。

【关 键 词】俄罗斯 中国 经济合作 互补性 相互依存性

一、俄中经济合作现状
当前俄中合作的发展正处于冷战结束以来的最好时期。俄中两国都是世界力量的中心，且相互之间拥有地理相邻的优势。正如两国学者在一份联合报告中所指出的那样：“俄中关系长期以来在各个领域展现出了巨大合作潜力，可被定义为大国相互协作的典范。”[1]Глазьев С.Ю.,Архипова В.В.,Агеев А.И.,Ершов М.В.,Митяев Д.А.,Нагорный А.А.,Вэнь В.,Цинцин Я.,Росс Д.,Чжаоюй Г.,Тинтин Ч. Вопросы и состояние процессов сопряжения Евразийского экономического союза и инициативы «Один пояс — один путь»в представлениях Китая и России.ЕВРАЗИЙСКАЯ ИНТЕГРАЦИЯ: экономика,право,политика.2019; (3),с.13-30.

然而，两国在相互投资和贸易方面所达到的水平仍然十分有限，仅为40 亿美元和1350 亿美元。俄罗斯在中国的投资额为2.8 亿美元，该数字在中国1.8 万亿美元的外国对华直接投资中可以忽略不计；而中国在俄罗斯的投资额为37 亿美元，只占外国对俄投资总量的0.6%，按照这一指标，中国在俄罗斯的外国投资者中仅排名第20 位。

相比之下，两国的贸易合作更加引人注目。俄罗斯与中国的贸易额分别占俄罗斯和欧亚经济联盟(ЕАЭС)外贸总额的16.5%和18.1%（由于俄罗斯是关税同盟成员国并与白俄罗斯、哈萨克斯坦、亚美尼亚和吉尔吉斯斯坦拥有共同经济空间，因此在外贸方面采用欧亚经济联盟的整体指标更可靠）。从中国的进口额分别占俄罗斯和欧亚经济联盟进口总额的21.9%和24.4%。其中，中国向俄罗斯出口的商品占比较大的有：鞋（51.5%）、玩具（72.9%）、机械设备（36.7%）、服装（35.9%）、基础化工产品（23%）、黑色金属产品（30%）、塑料产品（19.2%）。中国对从俄罗斯进口的依赖要低得多，中国从俄罗斯和欧亚经济联盟的进口仅分别占中国进口总额的2.8%和3.2%。中国从欧亚经济联盟进口量最大的产品为石油、天然气和木材，占比分别为57.1%、1~2%、6.7%。

二、俄中经济合作水平不高的原因
俄中之间的贸易品种少、规模小，缺乏大规模投资合作，这反映了当前俄罗斯经济的真实潜力。与中国不同，俄罗斯经济在过去30年严重衰退。如果说苏联时期俄罗斯曾在飞机、机床、拖拉机及其他许多高附加值产品制造方面处于世界领先地位，那么今天俄罗斯仍保持世界前列的仅有石油、天然气、金属、木材、粮食等一系列原材料商品的出口。与此同时，俄罗斯的生产总量依然停留在原有水平，而中国的生产总量在此期间则增长了数倍。这是因为俄罗斯的投资大幅下降，至今仍远低于苏联时期，而中国的投资则增长了15 倍（见图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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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1 1995—2019年中国、俄罗斯、美国经济增长相关数据比较（倍数）

俄罗斯经济衰退的主要原因在于，遵循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建议废除国家管理体系并放开外汇管制，最终导致资本大量外流，俄罗斯经济的许多领域被跨国公司控制。目前，俄罗斯工业的近一半资产为非本国国民所有，但他们中很大一部分是隐藏在海外公司中的俄罗斯资本家。因此，对俄中投资合作指标的评估需要考虑这一情况。例如，中国对俄铝公司（Русал）债券的投资，表面上是对荷兰公司的投资，但俄铝公司实际上由美国财政部控制。[1]https://finance.rambler.ru/business/41629938-ssha-otbirayut-rossiyskiyalyuminiy/?article_index=1.

俄中两国现有合作模式存在的局限性表现为：当今的双边合作主要在政府层面，且集中于基础设施建设、天然气和石油供应，以及国家安全领域的大型联合项目。两国建立全方位协作的最主要“瓶颈”是高科技领域的合作水平较低。航空工业、油气机械设备制造、电气工程和其他机器制造业领域的重大联合项目长期停滞不前，跨欧亚地区的大型联合基础设施建设尚无进展。俄方缺乏资金来源，而中方则看不到投资回报机制。

三、改善俄中经济合作的建议
俄罗斯方面认为，如果中国方面能够消除进口俄罗斯小麦、玉米、大米和糖的贸易壁垒，一定程度上可以改善两国的贸易结构，增加双方贸易和共同投资额。目前最重要的应该是建立相互贸易的贷款机制，以缓解俄罗斯生产商的急需。两国有必要促使国有银行过渡到使用本国货币为相互贸易和共同投资提供贷款阶段；利用卢布和人民币货币互换机制为相互贸易和共同投资提供贷款；找到确保银行间信息交换的国家系统对接互联的途径。还应预先建立抵御两国市场货币和金融风险的双边机制，可以在双方最大国有银行联合参与的基础上创建，这些银行可为上述目标建立专项基金。这些机制可包括：交易保险的组织、对冲机制的简化、用人民币和卢布有效定价石油远期合约。

在投资合作领域，有必要增加相互投资额，建立投资基金和银行体系，以确保使用本国货币提供直接投资和投资贷款。该体系可同现有的直接投资共同基金一起，建立区域发展、风险融资和工业发展等领域的共同基金。有必要简化条件，鼓励两国的公司和银行在对方的金融市场上配售股票和债券，包括转让和提取从人民币债券配售中获得的资金。为发展基础设施领域的合作，有必要建立超国家财团，为其提供建设交通走廊的特许权，以修建道路及开发毗邻区域。其投资融资建议通过在中国和欧亚经济联盟金融市场发行债券，以及吸引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AIIB）、丝绸之路基金（SDF）、新金砖国家开发银行（NDB）和欧亚发展银行（EDB）的贷款来进行。

为了深化科技合作，在发展能源领域采取传统合作形式的同时，有必要扩大在高科技开发和应用方面的协作，其中包括在原材料加工方面的合作。最好建立一个合资企业网络，以增强现有的研发生产潜力，并确定投资来源。特别是应该创建一家联合飞机制造公司，向其转让所有权和生产能力，以生产由安东诺夫（Антонов）、图波列夫（Туполев）和伊柳辛（Ильюшин）公司开发的民用和运输飞机。建议责成国有航空公司规划这些飞机的运营，再成立一个联合飞机制造投资基金，为这些飞机的生产提供贷款，并向航空公司提供飞机采购或租赁服务。

还应在油气、化工、林业、食品、造船、电气、电子等设备制造业中建立类似的联合生产、经营和投资体系，这些行业具有巨大的增长潜力，以及从对俄中发动混合战争国家进口产品的替代潜力。

此外还应成立一个战略性科学合作中心，为经济和高技术领域制定可供实际实施的科学方案，并为二十国集团峰会及金砖国家、上海合作组织、亚太经合组织领导人会晤准备素材和纲要性文件。该中心可组织两国科学家、工程师和专家开展合作，保障两国国家研究机构和公司之间的协作，发展俄中科技界的合作。

根据两国学者对俄中就合作中的现实问题进行定期对话的评估，实施这些建议可大幅提高两国合作的强度，以实际内容充实俄罗斯总统普京和中华人民共和国主席习近平关于对接欧亚经济联盟与“一带一路”的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