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联企业的出口经验如何影响企业出口市场扩张

奥鹏网院作业

关联企业的出口经验如何影响企业出口市场扩张?—事实与机制
林常青1,2 许和连1 肖生鹏3
(1.湖南大学 经济与贸易学院，湖南 长沙 410079；2.湖南工业大学 经济与贸易学院，湖南 株洲 412007；3.广西大学 商学院，广西 南宁 530004)
摘 要： 本文使用中国海关数据库和中国工业企业数据库的匹配数据，全面深入地考察了关联企业的出口经验对企业出口市场扩张的微观影响和作用机制。研究发现，同一产品至同一市场关联企业的出口经验显著提升了企业出口市场扩张的概率，同一HS4行业内的其他产品至同一市场关联企业的出口经验也在大多数情形下促进了企业出口市场扩张，其中，外资关联企业的出口经验、同一地区范围内关联企业的出口经验、关联企业的出口成功经验对企业出口市场扩张的促进作用更大。进一步对作用机制的检验表明，新企业-新产品-新市场、老企业-新产品-新市场、老企业-老产品-新市场出口关系下，关联企业的出口经验均可通过沉没成本共担、银行融资约束缓解、信息不确定性减少的机制显著促进企业出口市场扩张的实现，但在老企业-老产品-老市场出口关系下关联企业的出口经验在三种机制下反而抑制了企业出口市场扩张。
关键词： 关联企业的出口经验； 企业出口市场扩张； 影响机制
一、引言
2017年8月，美国总统特朗普授权美国贸易代表办公室对中国发起“301调查”，拉开了中美新一轮贸易摩擦的序幕。之后，中美贸易摩擦不断升级，涉及面与金额也越来越大。尽管近期我国整体贸易数据好于预期，但中美贸易摩擦对我国外贸的负面影响已逐步显现，我国出口增速放缓，其中，2018年我国对美出口增速同比回落5.9个百分点，经济下行压力加大，中美贸易摩擦已严重威胁我国外贸的稳定发展与经济的持续增长。为此，中共中央政治局2018年7月31日会议制定包括稳外贸在内的“六稳”政策，近期的几次中央经济会议上，稳外贸也被频繁提及。商务部近期更是强调，下阶段商务部将推动稳外贸政策尽快落地、早见成效，将优化市场布局，以共建“一带一路”为重点，鼓励企业开拓新兴市场，完善国际营销网络。然而，企业在开拓新市场过程中不可避免地面临巨大的沉没成本和不确定性的目的市场信息等障碍，从而阻碍企业开拓新市场的进程。企业通过出口经验的积累可减少出口沉没成本和信息不确定性等因素给新市场开拓带来的负面影响。但是，企业自我经验积累的代价非常巨大，那么企业在出口前通过学习其他关联企业的出口经验，是否同样有利于促进企业出口市场扩张呢？关联企业的出口经验对不同类型的企业出口市场扩张的影响是否存在异质性？关联企业出口经验的地区分类、关联企业出口经验的所有制分类以及关联企业出口经验的结果分类对企业出口市场扩张的影响是否存在差异？关联企业出口经验对企业出口市场扩张产生影响的具体机制又是什么？回答上述问题将对现阶段企业新兴市场的开拓和国家稳外贸政策的推动具有重要的现实和政策意义。
二、文献综述
与上述问题紧密相关的文献主要有两类，一类文献关注出口市场扩张的影响因素，这类文献最早起源于Melitz(2003)[1]构建的异质企业贸易模型，他指出企业生产率的异质性是出口扩张的依据，生产率越高的企业越有可能进入出口市场。后来Eaton等(2011)[2]、Baldwin和Harrigan(2011)[3]发现这一观点与现实的出口市场扩张并不相符，他们的模型指出，出口市场扩张遵循出口等级制度的规律，以上两种观点都将市场进入成本假定为外生，Morales等(2011)[4]率先引入扩展的引力模型，将不随时间发生改变的企业异质性扩展为随着以往出口经验的增长而发生改变的异质性，使出口成本实现内生化，从而使得出口经验被纳入为影响出口市场扩张的重要因素。随后Lawless(2013)[5]、Wang和Zhao(2013)[6]的研究也证实了出口市场的动态选择不仅与目的市场特征、企业特征相关，而且也与以往类似出口市场的经验相关。Albornoz等(2012)[7]从理论上对这一贸易现象给予了解释。Nguyen(2012)[8]基于需求的不确定性对Melitz模型进行扩展，从需求层面将Melitz模型中的企业异质性重新定义为企业—目的市场联合维度的异质性，并指出，若企业只有在实际出口之后才能获取其在目的市场的利润，从而企业为了减少需求的不确定性，出口扩张将倾向于与自身既有出口市场需求相似的目的市场。这类文献主要关注了企业自身出口经验积累对出口市场扩张的影响。但Hausmann和Rodrik(2003)[9]认为，企业自我经验积累需要付出高成本高代价，其他企业的出口经验在鉴别市场机会中同样发挥着示范效应，Fabling等(2012)[10]、Fernandes和Tang(2014)[11]以及Han-Mo Oh等(2016)[12]分别利用新西兰、中国以及韩国的出口数据证明了其他企业出口经验在新市场开拓中起着显著的示范作用。另外，Mayneris和Poncet(2015)[13]、Wang和Zhao(2013)[6]、Fernandes和Tang(2014)[11]分别从经验溢出企业的所有制类型、出口产品的差异性以及与被溢出企业的地理邻近性三个方面证明了其他企业出口经验的影响效应存在异质性的结论。
另一类文献关注了企业出口经验对企业出口市场扩张的影响机制或路径。Molina(2010)[14]指出，当出口行为中信息和需求的不确定性与出口目的地相关时，出口经验能产生信息溢出，减少出口成功的不确定性。Cadot等(2013)[15]的研究强调了相似产品的出口关系网络、银行融资约束缓解在其他企业出口经验传导过程中的重要性。Masso和Vahter(2016)[16]通过研究发现，出口经验的溢出效应通过跨国企业的劳动力流动来实现。周康(2015)[17]的研究则主要考察了县域范围内出口企业集聚通过跨越信息障碍和缓解融资约束进而获得更多的溢出收益，孙天阳等(2018)[18]则从“要素禀赋优势”、“范围经济和规模经济”和“知识外溢效应”三条渠道分析产品关联和市场邻近影响企业出口扩展边际的机制。
通过梳理以上两类文献可知，近年来，学术界研究出口经验对出口市场扩张影响的文献已经相当成熟。然而，仍然存在以下不足：一是从中国角度考察关联企业的出口经验对出口市场扩张影响的研究仍然不多，即使在少有的研究关联企业出口经验对出口市场扩张的文献中，也大多仅考察关联企业同一产品至同一目的市场的出口经验对出口市场扩张的影响；二是缺乏考察关联企业出口经验分类与出口市场扩张的关系研究；三是缺乏从关联企业出口经验的角度考察其对不同类型出口市场扩张的影响机制。有鉴于此，本文的边际贡献主要体现在：第一，将关联企业定义为与企业同一产品出口至同一市场的国内企业、与企业同一HS4行业内的其他产品出口至同一市场的国内企业以及与企业同一产品出口至不同市场的国内企业，全面考察关联企业的出口经验如何影响出口市场扩张，并在对出口市场扩张按照企业-产品-目的市场三个维度细分的基础上探讨关联企业的出口经验对不同类型出口市场扩张影响效应的差异性；第二，本文将关联企业的出口经验根据企业所有制、所在地区以及出口结果进行分类，并考察了其对出口市场扩张影响效应的异质性；第三，本文进一步考察了关联企业出口经验对不同类型出口市场扩张影响机制的差异性。
本文其余部分的结构安排如下：第三部分进行理论分析并提出研究假说；第四部分对典型事实特征进行分析；第五部分构建模型分析估计结果，并进行稳健性检验；第六部分对关联企业影响企业出口市场扩张的作用机制进行经验检验；最后是本文结论与政策启示。
三、理论机制与研究假说
(一)理论机制分析
关联企业的出口经验既能为企业出口市场扩张带来示范效应和警示效应，同时也将为其带来竞争效应，因此，关联企业的出口经验是否会促进企业的出口市场扩张缺乏一定的先验性，这具体取决于关联企业出口经验带来的示范效应、警示效应和竞争效应的影响程度。其中，关联企业的示范效应是指相同或类似的出口成功经验通过传递出口产品、出口目的市场的相关信息减少企业出口市场扩张的不确定性、降低企业出口市场扩张的沉没成本，或者通过其成功的出口经验缓解银行对于类似新出口关系的融资约束，从而促进企业出口市场扩张的实现；关联企业的警示效应则指关联企业相同或类似的出口失败经验通过传递出口产品、出口目的市场的相关信息减少信息的不确定性，降低企业出口沉没成本，收紧融资约束，从而对企业出口市场扩张产生警示作用。一方面，出口关系失败仍将传递产品信息、目的市场的需求信息，对于企业新市场的开拓同样起着借鉴参考作用，从而有利于企业出口市场扩张；另一方面，Mora(2015)[19]认为，出口关系失败可能对于企业融资约束产生负向作用；竞争效应顾名思义是指相同或类似出口关系的增加有可能加剧目的市场竞争，从而对新进入出口市场的出口关系起着挤出作用。但本文中关联企业的出口关系数量仅为目的市场出口关系数量中很少的一部分，对企业出口市场扩张产生的挤出作用有限。关联企业的出口经验是否会促进企业的出口市场扩张这个问题虽然缺乏先验性，但从以上分析来看，关联企业的出口经验主要通过示范效应和警示效应对企业出口市场扩张产生影响，警示效应虽有可能在融资约束收紧的前提下阻碍企业出口市场扩张，但主要发挥作用的机制效应为正，因此可以得出关联企业的出口经验将有助于企业出口市场扩张。本文主要从出口沉没成本分担、融资约束缓解以及信息不确定性减少三个渠道分析关联企业如何影响企业出口市场扩张。
1.出口沉没成本分担
陈勇兵等(2015)[20]指出，出口沉没成本是指企业欲进入一新出口市场就无可避免地承担获取海外需求信息、建立分销渠道和服务网络、推广新产品等环节的成本，这些成本需一次性支付，一旦投入便不可还原。以上各环节成本都具有固定成本的特征，从其定义可以看出，平均沉没成本将随出口企业数量的增加而递减，即同一产品或相似产品出口的企业数量越多，关联企业的出口经验越丰富，后进入企业每单位产品承担的沉没成本将越少。Krautheim(2012)[21]的模型表明，随着出口企业数量的增加，平均出口沉没成本下降，并且不论出口经验是成功还是失败，沉没成本均通过进入市场的出口关系数量进行分担。
2.融资约束缓解
Cadot等(2013)[15]通过对非洲四国企业出口数据的实证研究发现，关联企业的出口经验可通过融资约束的缓解促进企业的出口市场扩张。罗长远和李姝醒(2014)[22]基于世界银行中国企业调查数据的实证研究指出，出口可通过获取贸易信贷、规避国内营商环境的不确定性以及市场多元化、风险分散化等机制缓解企业融资约束，容易得出，当上一年度关联企业同一产品-同一目的市场的出口关系数量越多时，企业受到的融资约束越少，无论出口关系成功或者失败。如果从出口成功和出口失败细分的角度来看，由于新进入企业贸易关系的不确定性大，银行在处理这类型企业的融资时相对谨慎，如果其他关联企业在同一产品至同一目的市场的出口中非常成功，那么银行可以更准确地预估出口利润率，更容易信任新进入企业出口成功的可能性，从而放松信贷，实现对新进入企业的融资，反之则反。
3.信息不确定性减少
当企业新进入出口市场时，对于出口市场的需求信息、消费者的偏好信息以及市场制度环境等一无所知时，那么关联企业的出口经验将可能为新进入企业传递此类知识和信息，以便于新进入该市场的企业预测各类成本的大小，从而减少信息的不确定性。Nguyen(2012)[8]基于需求不确定性解释了企业出口市场扩张过程中的出口延迟现象，但该研究仅限于企业自身出口经验对出口市场扩张的影响，Segura-Cayuela和Vilarrubia(2008)[23]的研究从目的市场需求的角度，在出口成本不确定前提下重点探讨了关联企业出口经验对企业出口市场选择的影响。Cadot等(2013)[15]的研究也验证了信息的外部性来源于其他出口关联企业。

图1 关联企业的出口经验影响企业出口市场扩张的理论框架
(二)研究假说
综上，基于对关联企业出口经验影响企业出口市场扩张的理论分析，提出如下研究假说。
假说1 在其他条件不变的情况下，关联企业的出口经验会显著促进企业出口市场扩张。
假说2 关联企业的出口经验通过出口沉没成本的分担有助于企业出口市场扩张。
假说3 关联企业的出口经验通过融资约束缓解或收紧促进或阻碍企业出口市场扩张。
假说4 关联企业的出口经验通过信息不确定性的减少促进企业出口市场扩张。
四、企业出口市场扩张和企业出口经验的典型事实
(一)数据来源及处理
鉴于余淼杰和李晋(2015)[24]指出海关数据库和工业企业数据库的数据质量问题，本文采用2000-2006年数据结构匹配，根据数据质量良好的中国海关数据库与中国工业企业数据库的匹配数据进行测度和经验研究。参考Cai和Liu(2009)[25]、戴觅和余淼杰(2014)[26]对数据的处理办法进行剔除和匹配，最终得到的观测值总量为3 952 619个，匹配成功的企业为76 710家，出口目的市场为234个，出口产品种类为5 150种。
(二)企业出口市场扩张的测度与典型事实
在考察关联企业的出口经验对出口市场扩张的影响效应之前，需对企业出口市场扩张进行定义，本文的企业出口市场扩张从企业-产品-市场三个维度进行定义，包括新企业-新产品-新市场出口关系、老企业-新产品-新市场出口关系、老企业-老产品-新市场的出口关系以及老企业-老产品-老市场的出口关系。为此，需要对新企业、老企业、新产品、老产品、新市场和老市场进行界定，本文的新企业定义为上一期未出口过任何产品的企业，老企业则为上一期至少出口过任何一种产品的企业；新产品为上一期未出口过的产品，老产品定义为上一期企业已出口过的产品；老市场为企业上一期已出口过的目的市场，新市场为企业上一期未出口过的目的市场。
鉴于中国海关数据库和中国工业企业数据库中缺乏零值贸易关系的观测值，因此有必要对潜在出口市场扩张中的零值贸易关系进行界定并生成。受计算机运算能力的限制，每一年度当期潜在出口市场均在上一期所有企业该产品出口过的目的市场以及当期该企业该产品出口目的市场基础上进行定义并生成，因此，每一年度每一潜在出口市场扩张数据的生成均具有差异性，NF、NPD、OPND以及OPOD依次为新企业-新产品-新市场、老企业-新产品-新市场、老企业-老产品-新市场以及老企业-老产品-老市场的潜在出口市场扩张，等于1时为已实现的出口市场扩张关系，等于0时为未实现的出口市场扩张关系，两者之和为潜在出口市场扩张，具体的定义如下。
(1)

(2)

(3)

(4)
式中，Vfpdt表示t期企业f的产品p出口到目的市场d的出口额，Vf,t-1为t-1期企业f的出口总额，Vfp,t-1表示t-1期企业f产品p的出口总额，Vfd,t-1为t-1期企业f出口到目的市场d的出口，Vfpd,t-1为t-1期企业f的产品p出口到目的市场d的出口额。式(1)中，当 Vfpdt>0,Vf,t-1=0时，NF等于1，即企业f在t-1年未出口过任何产品，而在t年将产品p出口至目的市场d，这意味着新企业-新产品-新市场的出口关系在t年得以实现。当NF等于0时，则意味着该出口关系在t年未实现。式(2)(3)(4)的解释类似。
(三)企业出口经验的测度与典型事实
针对企业出口经验，我们将其分为企业自身出口经验和关联企业的出口经验，鉴于本文的研究主题为关联企业出口经验的影响效应，因此重点对关联企业的出口经验进行定义并测度，关于企业自身出口经验，仅作比较分析和控制变量之用。
关联企业的出口经验按照企业-产品-目的市场维度进行分解，因此，关联企业的出口经验具体可分为同一产品至同一市场的出口经验、同一产品至其他市场的出口经验以及其他产品至同一市场的出口经验三种。本文采用上一期出口关系数量来衡量出口经验，需要指出的是，对于不同产品至同一市场的出口经验，考虑到林常青和张相文(2016)[27]指出产品之间的邻近性对于出口经验溢出影响的显著性，本文将不同产品仅定义为同一HS4行业内的产品。为了进行比较分析，本文还对企业自身出口经验进行了测算，企业自身出口经验包括同一产品-不同市场的出口经验、不同产品-同一市场的出口经验以及企业其他产品-不同市场的出口经验，测量方法与关联企业的出口经验相似。
表1第1、2、3行的数值依次为潜在出口市场扩张关系、实现的出口市场扩张关系以及未实现的出口市场关系所具有的关联企业出口经验值，即为2001-2006年关联企业上一年度所有同类型出口关系数加总后求对数的均值。从表中可以看出，实现的出口市场扩张关系所具有的关联企业同一产品-同一市场的出口经验、不同产品-同一市场的出口经验均显著大于同类型未实现的出口市场扩张关系的出口经验。但关联企业同一产品-不同市场的出口经验与前两种情形刚好相反，具体的影响还需通过下文的经验研究进一步论证。
表1 新企业-新产品-新市场的出口市场扩张与关联企业出口经验的关系

注：为了节省篇幅，仅列出新企业-新产品-新市场出口关系的事实特征，其他类型的事实特征备索。
五、估计模型与结果分析
(一)基础估计模型与变量选取
为了探讨关联企业的出口经验对出口市场扩张的影响效应，本文将第四部分定义的潜在出口市场扩张和关联企业的出口经验作为主要研究变量，并采用2000-2006年中国海关数据库和中国工业企业数据库的匹配数据对新企业-新产品-新市场、老企业-新产品-新市场、老企业-老产品-新市场以及老企业-老产品-老市场四种不同分类下的关联企业出口经验对企业潜在出口市场扩张实现的影响效应进行面板logit模型估计，因此估计的基础计量模型有四个，以下进行具体介绍。
因变量为企业潜在出口市场扩张是否实现，为一个二值变量，表示企业f的产品p是否在t年进入到了新市场d。新企业-新产品-新市场出口关系的二项选值模型表达式如式(5)所示(1)本文为了考察目标市场上同一产品的目标市场需求成长性在企业出口市场扩张中的影响，采用了控制目标市场-产品对固定效应的方式进行控制，估计结果与表2的结果没有明显差异，结果备索。。
Pr(NFfpdt=1)=α0+α1(TTSpd,t-1)+α2(BTSd,t-1)+α3(TBSp,t-1)+α4Lft+α5AGEft+α6TFPft+δp+δd+δc+δt+εfpdt
(5)
式(5)中，TTSpd,t-1指t-1期关联企业出口产品p至市场d的出口关系数量，BTSd,t-1为t-1期关联企业出口与产品p同一HS4行业内的其他产品至目的市场d的出口关系数量、TBSp,t-1指的是关联企业t-1期出口p产品至除市场d之外的其他市场的出口关系数量。鉴于本文探讨的主题是关联企业过去的出口经验对于企业出口市场扩张的影响，同时也为了避免内生性问题带来的困扰，出口经验变量均选择滞后一期，以下的二项选值模型中均加入了出口产品、出口目的市场、企业所在省市以及出口年份的固定效应，在式中依次为δp、δd、δc、δt，另外，由于企业数量过多，为了避免Cadot等(2013)[15]指出的估计模型中出现的冗余参数问题，本文在模型中加入了企业的相关特征变量，Lft、AGEft、TFPft依次为企业从业人数、企业经营时间以及企业生产率，最后的εfpdt为误差项。关于企业生产率的计算，考虑到Olley和Pakes(1996)[28]方法计算企业生产率时导致大量样本丢弃，因此本文选择Petrin等(2004)[29]中的LP方法进行企业生产率估计。
老企业-新产品-新市场出口市场扩张的二项选值模型在式(5)的基础上，仅增加企业自身其他产品-其他市场出口经验变量作为控制变量ZSf,t-1，其他处理与式(5)一致。老企业-老产品-新市场的模型在式(5)的基础上，增加企业自身同一产品-其他市场的出口经验ZTBSfp,t-1和企业自身其他产品-其他市场的出口经验ZSf,t-1。老企业-老产品-老市场的模型在式(5)的基础上，增加企业自身不同产品-同一市场的出口经验变量ZBTSfd,t-1和同一产品-其他市场的出口经验变量ZTBSfp,t-1。至于企业自身出口经验变量ZBTSfd,t-1，也与关联企业不同产品-同一市场的出口经验变量类似。
(二)基础回归结果分析
表2为通过面板logit模型回归得到的基础结果，列(1)(2)(3)(4)依次为新企业-新产品-新市场、老企业-新产品-新市场、老企业-老产品-新市场以及老企业-老产品-老市场出口市场扩张的关联企业出口经验的影响效应结果。为了便于解释，回归结果中显示回归系数的优势比，即系数的指数形式。当系数优势比大于1时，表示该变量将提高企业出口市场扩张的概率，反之则反。
关联企业同一产品-同一市场出口经验变量TTS的系数优势比在以下四种估计结果中均显著大于1，在新企业-新产品-新市场出口市场扩张中的系数优势比最大，对此可能的解释在于，关联企业同一产品-同一市场的出口经验的示范效应显著，相对而言竞争效应和警示效应较小，从而使其对企业出口市场扩张起到了非常显著的促进效应；其他产品至同一市场关联企业的出口经验BTS的系数优势比在前三列的估计结果中均大于1，但其大小远小于TTS的系数优势比，这说明关联企业类似产品出口至同一市场的出口经验也一定程度上促进了企业出口市场扩张，但其示范效应小于相同产品出口至同一市场的出口经验。关于列(4)中关联企业BTS的系数优势比小于1的估计结果，这可能与老企业自身不同产品至同一市场经验的示范效应相关，老企业自身已具有不同产品至同一市场的出口经验，因而关联企业出口经验的示范效应比较小，同时警示效应和竞争效应相对来说更大，导致其反而阻碍了企业出口市场扩张；关联企业同一产品至不同市场的出口经验TBS的系数优势比在四种估计结果中均显著小于1，表明关联企业同一产品至不同市场的出口关系显著阻碍企业出口市场扩张的实现，原因可能是关联企业同一产品至不同市场的出口经验的示范效应较大，促进了企业将该产品出口至其他市场，从而降低企业将该产品出口至该目的市场的概率。
表2 关联企业的出口经验对企业出口市场扩张的影响效应

注：***、**、*分别表示参数的估计值在1%、5%、10%的统计水平上显著，括号内数值为z值，下同；所有变量都以对数形式进行回归。为了节省篇幅，仅报告经验变量的结果，其他结果备索。
其次，在企业自身出口经验变量层面，企业其他产品-其他市场的出口经验变量ZS仅在列(2)老企业-新产品-新市场的估计结果中的系数优势比大于1，在列(3)和列(4)的结果中小于1，原因可能来自于在列(2)的老企业-新产品-新市场出口关系中，老企业并无出口产品经验与出口市场经验，企业自身的出口经验局限于其他产品-其他市场的出口经验，因此其示范效应较大，而在列(3)和列(4)的情形中，企业已具备老产品的出口经验或者老市场的出口经验或者两种兼具，这就使得其他产品-其他市场出口经验的示范效应较小。其他企业层面控制变量的结果基本与预期一致。
(三)关联企业出口经验分类与企业出口市场扩张
1.关联企业出口经验所有制分类与企业出口市场扩张
Mayneris和Poncet(2015)[13]通过中国企业层面出口数据挖掘外资企业出口经验溢出的事实依据和产生机制，结果发现，外资企业通过推进扩展边际使国内企业受益的外部性存在。因此本文将关联企业的出口经验分成外资企业和非外资企业出口经验两类，进一步检验不同所有制分类下的关联企业出口经验对企业出口市场扩张的影响。
根据中国海关数据库中给出的“企业所有制类型”变量信息，本文将外商独资企业、中外合资企业、中外合作企业归为外资企业，其他类型统称为非外资企业。估计模型如下所示(2)鉴于新企业-新产品-新市场出口关系不具备企业自身出口经验，从而可以更准确地测度关联企业出口经验的影响，因此分类检验均选择该出口关系的样本进行估计，另外，基础估计结果中同一产品-同一市场的影响效应最大，为此，分类检验仅对关联企业同一产品至同一市场的出口经验进行细分。
Pr(NFfpdt=1)=θ0+θ1(FORpd,t-1)+θ2(OTHpd,t-1)+θ3(BTSd,t-1)+θ4(TBSp,t-1)+θ5Lft+θ6AGEft+θ7TFPft+δp+δd+δc+δt+εfpdt
(6)
式(6)中，FORpd,t-1为外资关联企业同一产品-同一市场的出口经验，OTHpd,t-1为非外资关联企业同一产品-同一市场的出口经验，其他变量的控制与式(5)一致，表3列(1)为根据企业所有制分类的估计结果。
表3 不同分类下关联企业的出口经验对企业出口市场扩张的影响效应

注：限于篇幅，仅报告关联企业经验变量的结果，其他结果备索，其他说明与表2一致。
如表3列(1)所示，企业所有制分类下的关联企业出口经验两大核心解释变量和其他变量的系数优势比和显著性相比表2列(1)均没有发生实质性变化，具有较好地稳健性。一方面表明关联企业的出口经验无论是外资企业出口经验还是非外资企业出口经验，都将促进企业出口市场扩张，另一方面也意味着外资关联企业的出口经验对企业出口市场扩张的促进作用更大，这也与Mayneris和Poncet(2015)[13]得到的结论一致。其中可能的解释在于，外资关联企业不仅可以像非外资关联企业一样帮助企业分担营销、运输等可变的出口成本，还可为企业提供更多关于出口目的市场的具体信息以帮助国内企业减少建立分销渠道等固定的出口成本，如国外消费者的偏好或国外分销网络的信息等，因为外资企业对出口目的市场的信息掌握得更详细更准确，尤其是外资来源地的出口目的市场。另外，外资关联企业的技术溢出效应也可能降低我国制造业企业的产品生产成本，从而促进企业出口市场扩张的实现。
2.关联企业出口经验的地区分类与企业出口市场扩张
佟家栋和刘竹青(2014)[30]曾采用中国制造业企业数据证明了地理集聚通过融资渠道对中国出口贸易的促进作用更多地体现于扩展边际，本文通过新企业-新产品-新市场出口扩张的样本数据考察关联企业出口经验的地区分类对企业出口市场扩张影响的差异性。根据中国工业企业数据库提供的六位省地县码，本文取前两位代表31个省、自治区及直辖市。我们进一步将关联企业同一产品-同一市场的出口经验细分为同地区关联企业的出口经验和不同地区关联企业的出口经验两种类型。本文构建的估计模型如下
Pr(NFfpdt=1)=η0+η1(AR1pd,t-1)+η2(AR2pd,t-1)+η3(BTSd,t-1)+η4(TBSp,t-1)+η5Lft+η6AGEft+η7TFPft+δp+δd+δc+δt+εfpdt
(7)
在式(7)中，AR1pd,t-1是指同地区关联企业的出口经验，AR2pd,t-1为不同地区关联企业的出口经验。其他变量的控制与式(5)一致。
如表3列(2)所示，两个核心解释变量的系数优势比和显著性与表2列(1)的结果没有发生明显变化，其他解释变量的符号也与之一致，结果的稳健性较好。结果表明，无论与出口企业在同一地区还是不同地区，关联企业同一产品-同一市场的出口经验都将提高企业出口市场扩张的概率。另外，相比不同地区关联企业的出口经验，同地区关联企业的出口经验更能促进企业出口市场扩张的实现。对此可能的解释是，关于国际贸易环境、行政手续的审批、目的市场消费者偏好、分销渠道、市场营销策略等信息更容易在同一地区范围内发生传递和共享，从而更容易降低出口市场扩张成本，进而促进出口市场扩张，这一结果也进一步验证了佟家栋和刘竹青(2014)[30]的结论。
3. 关联企业出口经验的结果分类与企业出口市场扩张
以往关于经验溢出的文献对成功的出口经验促进出口市场扩张的结论比较一致，然而关于失败出口经验的促进效应并没有一致的结论。一方面，Defever等(2015)[31]指出，失败的出口经验一般与不利的市场条件和低利润等相关联，因而失败的出口经验可能降低企业进入新市场的可能性；另一方面，Zahler(2011)[32]和Morales等(2011)[4]则认为出口平均成本可能随着类似可进入市场数量的增加而下降，尽管出口失败，但是企业在出口中的沉没成本已经发生，出口失败经验仍然有利于新贸易关系的引入。为了更深入地揭示关联企业的出口经验与企业出口市场扩张的关系，本文将关联企业同一产品-同一市场的出口经验分为关联企业的出口成功经验和关联企业的出口失败经验，进而比较不同结果的关联企业出口经验对企业出口市场扩张影响的差异性。具体的估计模型如下
SCfpdt={(f,p,d,t) s.t.Vfpd,t-1>0,
Vfpdt>0}
(8)
FAfpdt={(f,p,d,t) s.t.Vfpd,t-1>0,
Vfpdt=0}
(9)
式(8)中SCfpdt为出口成功的出口关系，当Vfpd,t-1和Vfpdt变量都大于0时，该出口关系为出口成功的出口关系。式(9)中FAfpdt为出口失败的出口关系，当某出口关系的Vfpd,t-1大于0，且Vfpdt=0时为出口失败的出口关系。其他变量的控制与式(5)一致。本文构建的估计模型如下
Pr(NFfpdt=1)=π0+Π1(SUpd,t-1)+Π2(FApd,t-1)+Π3(BTSd,t-1)+Π4(TBSp,t-1)+Π5Lft+Π6AGEft+Π7TFPft+δp+δd+δc+δt+εfpdt
(10)
表3列(3)为根据式(10)的表达式进行估计的结果。从整体来看，两个核心解释变量的系数优势比和显著性水平与表2列(1)相比没有发生明显差异，其他解释变量的符号也与之一致，结果的稳健性较好。具体来看，关联企业的出口成功经验的系数优势比大于关联企业的出口失败经验，一方面表明关联企业的出口经验无论成功还是失败，均能对企业出口市场扩张起着促进作用，但关于关联企业的出口失败经验变量的结论，本文和Defever等(2015)[31]得到的结论相反，其中可能的解释在于警示作用所依赖的信贷收紧的机制作用较小，或者与关联企业出口失败经验的定义相关，本文中关联企业的出口失败经验定义为上一年度出口，当期不出口的出口关系数量，当期是否出口无法完全准确地确定，因此其失败经验对于其他企业的警示作用就不明确；另一方面相比关联企业的出口失败经验，关联企业的出口成功经验对于企业出口市场扩张的推动作用更大。
表4 关联企业的出口经验对企业出口市场扩张影响的稳健性检验

注：限于篇幅，仅报告关联企业经验变量的结果，其他结果备索，其他说明与表2一致。
(四)稳健性检验
为了更有效地验证关联企业出口经验对企业出口市场扩张的因果效应，本文改变关联企业出口经验和企业自身出口经验的代理变量进行稳健性检验。Rakhman(2011)[33]的研究曾采用累计出口额来测度出口经验，本文借鉴其做法，采用上一年度各关联企业累计出口额和企业自身出口额作为出口经验的代理变量，其他变量的测度与基础估计部分一致。稳健性检验结果如表4所示。列(1)-(4)依次为新企业-新产品-新市场、老企业-新产品-新市场、老企业-老产品-新市场以及老企业-老产品-老市场出口关系分类下的稳健性检验结果，本文核心变量关联企业的出口经验变量的系数优势比和显著性和表2的估计结果基本一致，关联企业同一产品至同一目的市场的出口经验在四种分类下对出口市场扩张的影响显著为正，关联企业同一产品至不同市场的出口经验在四种分类下对出口市场扩张的影响显著为负，唯一不同的是，列(4)关联企业同一HS4行业内的其他产品至同一市场的出口经验变量的系数符号为正。因此，从稳健性结果来看，即使改变关联企业出口经验的代理变量，关联企业同一产品至同一市场的出口经验均能显著促进企业出口市场扩张。
六、关联企业的出口经验影响企业出口市场扩张的机制分析
根据前文的分析得到的重要结论是，关联企业的出口经验对企业出口市场扩张具有显著的促进作用。由此需要进一步探讨的问题是，关联企业的出口经验如何对企业出口市场扩张产生促进作用？结合第三部分的研究假说，引入交乘项扩展模型对其可能的作用机制进行检验(3)限于篇幅，关于机制分析部分仅报告新企业-新产品-新市场出口关系的机制检验结果，在第六部分文末对其他出口关系的机制检验结果进行了分析和说明，其他出口关系的机制检验结果备索。。
(一)沉没成本分担机制
每个企业承担的沉没成本将随出口企业数量增加而递减，即同一产品或相似产品出口的企业数量越多，关联企业的出口经验越丰富，后进入企业每单位产品分担的沉没成本将越少。因此，本文选用同一年度同一HS4行业内出口至同一市场的企业数量作为沉没成本分担的代理变量，并将这一代理变量与关联企业同一产品至同一市场的出口经验组成交乘项QBTS*TTS添加至回归方程式(5)(4)考虑到变量QBTS与BTS高度相关性将带来的严重共线性问题，本文在模型中去掉了BTS变量，并对交乘项进行了中心化，各项变量已通过了VIF经验法则。随后的机制分析中均对共线性进行了VIF检验。，以此来考察关联企业的出口经验影响企业出口市场扩张的作用机制，结果如表5列(1)所示。
表5 关联企业的出口经验影响企业出口市场扩张的机制分析

从表5列(1)可以看到，同一HS4行业内出口至同一市场的企业数量QBTS变量、交乘项QBTS*TTS的系数优势比均大于1，这表明相似产品的出口企业越多，意味着共担沉没成本的出口企业越多，越有助于关联企业的出口经验对企业出口市场扩张的促进作用，即关联企业的出口经验可通过沉没成本分担机制促进企业出口市场扩张的实现。
(二)银行融资约束缓解机制
本文为了考察银行融资约束的缓解机制在关联企业的出口经验影响企业出口市场扩张过程中的作用，参考Braun(2005)[34]、Cadot等(2013)[15]的做法，将有形资产指数作为外部融资依赖程度的代理变量，并将该代理变量与同一产品-同一市场关联企业的出口经验组成交乘项之后一起加入基础回归方程式(5)进行估计。有形资产指数是指企业净资产、厂房、设备占到市场价值的百分比，有形资产指数越高，外部融资依赖程度就越小。表5列(2)的结果显示，代理变量与同一产品-同一市场关联企业的出口经验的交乘项TANGI*TTS的系数优势比小于1，这表明越低的有形资产指数反而强化了关联企业的出口经验对出口扩张的影响效应，意味着对于那些更多依赖外部融资的产品而言，关联企业的出口经验对出口市场扩张的外部性效应更强，间接证明了银行融资约束的缓解有助于关联企业的出口经验促进出口市场扩张(5)另外，将关联企业同一产品至同一目的市场的出口经验分成出口成功经验和出口失败经验，并分别与有形资产指数组成交乘项进行估计，结果表明，对于更多依赖外部融资的产品而言，关联企业的出口成功经验的确更大地缓解了企业融资约束，从而促进了企业的出口市场扩张，然而出口失败经验对企业出口市场扩张的融资约束缓解机制不明显。。
(三)信息不确定性减少机制
为了验证关联企业的出口经验是否通过信息不确定性的减少机制对企业出口市场扩张产生促进作用，将Rauch(1999)[35]分类法中差异化产品的虚拟变量以及出口单位价值量的标准差率(6)本文出口单位价值量的标准差率是指通过产品层面单位价值量的标准差除以该产品的平均单位出口价值量计算的结果，产品的出口单位价值量标准差率越高，表明所出口产品的品质空间越大，越具有更高的质量异质性。作为产品差异化程度的代理变量，再分别将两个代理变量与同一产品-同一市场关联企业的出口经验变量组成交乘项，分别添加进回归方程式(5)，估计结果如表5列(3)和列(4)的结果。
可以看到，两个交乘项的系数优势比均显著大于1，这表明差异化程度更高的产品强化了关联企业的出口经验对出口市场扩张的促进效应。其中原因可能在于，出口产品为差异化产品或者出口单位价值量的标准差率越高，表明所出口产品的品质空间越大，越具有更大的质量异质性，从而这些产品的消费者和出口商之间的信息不对称性、不确定性也可能更大，因而信息的分享和传递显得更为重要，对于信息不确定性更大的产品而言，关联企业的出口经验对出口市场扩张的促进效应更为敏感，从而更有助于企业出口市场扩张的实现。
值得说明的是，关于其他出口关系的作用机制检验结果，除老企业-老产品-老市场之外，其他两种出口关系下的出口沉没成本分担、融资约束缓解以及信息不确定性减少机制结果均与新企业-新产品-新市场的结果一致。但在老企业-老产品-老市场出口关系下，三种机制的检验结果与新企业-新产品-新市场刚好相反，原因可能与该出口关系下企业自身出口经验丰富相关。具体来讲，首先，企业自身出口经验越丰富，企业越不会积极获取关联企业出口经验，因而当同一HS4行业内出口至同一市场的企业数量越多时，反而竞争效应占据优势，导致建立分销渠道和推广新产品等沉没成本更大，从而不利于企业出口市场扩张；其次，当银行针对出口经验丰富的企业进行融资决策时，往往更多关注企业的信用等级，关联企业融资约束的缓解机制较难发挥作用，当出口产品为有形指数更低或外部融资依赖程度更大的产品时，关联企业的出口经验反而不利于企业出口市场扩张；第三，企业自身出口经验越丰富，企业越容易忽视关联企业出口经验，因此当出口产品为信息不确定性更大的差异化产品或者出口单位价值量更大的产品时，关联企业出口经验反而难于促进企业出口市场扩张。
七、结论与政策启示
本文使用中国海关数据库与中国工业企业数据库的匹配数据深入考察了关联企业的出口经验对企业出口市场扩张产生的影响，并通过实证检验揭示了其中可能的作用机制。研究发现，(1)关联企业同一产品-同一市场的出口经验、不同产品-同一市场的出口经验在四种不同类型的出口关系下均显著促进了企业出口市场扩张，关联企业同一产品-不同市场的出口经验阻碍了企业出口市场扩张，并且稳健性结果成立。(2)分类回归结果发现，外资关联企业出口经验、与企业同一地区的关联企业出口经验、关联企业的出口经验对企业出口市场扩张的促进作用要明显优于非外资关联企业、非同一地区关联企业以及出口失败关联企业出口经验的促进作用。(3)进一步地研究还发现，新企业-新产品-新市场、老企业-新产品-新市场、老企业-老产品-新市场出口关系下，关联企业的出口经验均可通过沉没成本共担、银行融资约束缓解以及信息不确定性减少的机制促进企业出口市场扩张的实现，但在老企业-老产品-老市场出口关系下关联企业的出口经验在三种机制下反而抑制了企业出口市场扩张。这意味着，一方面，关联企业出口经验的学习效应有利于企业新市场的开拓，从而使企业更有效地应对现阶段中美贸易摩擦的冲击，推动我国外贸平稳健康发展。另一方面，对于老企业的老产品进行新市场开拓时，要慎重对待关联企业出口经验对新市场开拓的作用机制。
本文不仅丰富了企业出口经验与企业出口市场扩张的相关研究，并且为企业出口市场扩张的研究提供了一个新的微观视角。与此同时，本文的研究结论也给企业和政府提出了以下几点启示。
首先，对于微观企业新出口市场选择而言，企业应充分重视获取与企业出口相同或相似产品的出口市场信息，尤其更应关注外资关联企业、同一地区关联企业和出口成功关联企业的产品和目的市场信息，从而更有效地减少目的市场信息的不确定性和降低出口沉没成本以实现企业出口市场扩张；其次，在政府层面，一是应重视不同行业企业的区域布局，制定有针对性的政策，引导企业地理集聚；二是为出口企业搭建出口信息共享平台，为其有针对性地搜集产品在目的市场需求和分销渠道等信息提供便利；三是加大外资的引进力度，为我国企业与外资企业建立合作关系提供必要的政策支持；四是相应的金融支持措施可以适当侧重于外部融资依赖程度更高的行业，如专用设备制造业和电子通讯设备制造业等，更应侧重于与出口成功企业出口相同产品和相同目的市场的企业；最后，在行业协会层面，行业协会作为一个民间中介组织，在企业与企业、企业与政府交流合作中起着桥梁和纽带作用，因此要充分发挥行业协会的作用，为进出口企业搭建交流合作平台，为其提供信息交流、企业合作、国际市场开拓、行业政策引导等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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