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校图书馆文化展览的理念、方法和实践
高校图书馆文化展览的理念、方法和实践——基于天津大学图书馆的经验
□王锴*
摘要 《普通高等学校图书馆规程》提出，高校图书馆应充分发挥在人才培养、社会服务与文化传承创新中的作用。基于此要求，天津大学图书馆展览工作以“搭建展示师生风采的舞台，开辟望向社会人文的窗口”为办展理念，通过展览参与校园文化建设和社会文化建设。本研究从策展意图、办展身份、展品形态三个维度对天津大学图书馆近5年来举办的展览进行类型分析；从资源发掘、资源效益、宣传推广、配套延伸四个方面研究高校图书馆展览工作方法。
关键词 图书馆 文化展览 校园文化 社会文化
1 引言
20世纪初，中国近代首批图书馆先后建成，“图书馆”作为一个现代汉语词汇进入公共文化视野。百余年来，随着中国社会结构的激荡革新与经济水平的历史性发展，图书馆在外部建筑形态与内在功能理念两个方面都持续发生着深远的变化，“图书馆”的概念内涵逐步超越其字面的狭义所指，应时代之需生长成为一种公共的综合文化场所。
近年来，国内各级各类图书馆馆舍建设方兴未艾。许多新馆的建筑设计不同程度地规划了展览专用场地，并相应地开展文化展览服务。2003年，文化部将图书馆展览活动纳入《省图书馆评估标准与细则》，极大地推进了图书馆展览事业的发展。以国家图书馆、上海图书馆为代表的公共图书馆在展览工作中积极探索、共享资源、沉淀范式，为高校图书馆开展展览服务提供了可资借鉴的宝贵经验。
2015年末，教育部颁布新版《普通高等学校图书馆规程》。该规程虽未对高校图书馆展览提出具体要求，但在总则中明确指出“高等学校图书馆是校园文化和社会文化建设的重要基地”“图书馆应充分发挥在学校人才培养、科学研究、社会服务和文化传承创新中的作用”。作为“重要基地”，以怎样的身份、怎样的方式充分介入校园文化和社会文化建设，有效发挥自身在文化育人、社会服务与文化传承创新中的作用，是摆在高校图书馆面前的重要理论课题与实践难题。
2 天津大学图书馆的办展理念
天津大学图书馆文化展览服务始于2015年9月，截至2020年1月共举办各类展览68场，成为校园内一处地点不变、内容常新的人文景点，受到校内师生的普遍肯定与社会媒体的关注。在持续举办展览的同时，图书馆人不断总结策展经验，反思办展宗旨，在此基础上明确定位展览工作系图书馆文化建设与文化育人的重要环节，图书馆办展理念在于“搭建展示师生风采的舞台，开辟望向社会人文的窗口”。
作为“展示师生风采的舞台”，图书馆展览以生动的形式参与到校园文化建设之中，通过展现各个学科的文化魅力，促进校内不同专业师生的思想交流，进而以隐性课堂的方式介入学校通识教育工作；另一方面，借助网络媒体与传统纸媒，邀请社会各界人士入馆观展，从而以本校师生的学术、艺术成果服务于社会文化建设。
作为“望向社会人文的窗口”，图书馆为学生引介反映优秀社会文化的展览资源，特别注重弘扬中国传统文化与地域特色文化。把优秀社会文化“成块”地搬进大学校园，“摆”在学生身旁，一方面极大地丰富了校园文化的内容与内涵，发挥了图书馆文化育人与文化传承的职能；另一方面，窗口的开辟拓展了优秀社会文化的展示空间乃至生存空间，以渠道的方式从侧面促进社会文化的建设与繁荣。
3 天津大学图书馆展览类型分析
3.1 策展意图分类
“展现师生风采”与“望向社会人文”的展览，在策展意图上可以辩证地一分为二，但展览的自身属性往往并非泾渭分明——特别是图书馆与高校学术机构就其学术方向合作策划的展览。为方便分析，统计时将由天津大学学术机构主导或引介的社会文化属性强于校园文化属性的展览计入“社会人文”一类，可得如下统计结果：2015年9月至2020年1月(下文统计时间段同此)，天津大学图书馆举办的“师生风采”类展览共计41场，“社会人文”类展览27场，二者比例约为3∶2。这基本体现了天津大学图书馆现有策展能力下在“校园—社会”维度上的展览资源配置水平；同时，作为个案间接反映了高校图书馆在发掘校内展览资源与引进社会展览资源上综合成本的大致比例关系。
3.2 办展身份分类
按照图书馆在其举办的展览中的参与程度，定性地将图书馆主导策划的展览称为主办展览，将图书馆与其他机构合作策划的展览称为合办展览，将图书馆协助其他机构举办的展览称为协办展览，可得如下统计结果：天津大学图书馆主办展览14场，合办展览41场，协办展览13场，三者比例约为1∶3∶1。这个比例从另一个层面刻画了天津大学图书馆现有的综合办展能力；也反映出图书馆展览的“意识辩证关系”与“功能辩证关系”，即主观上的主人翁意识与“成人之美”意识的关系，客观上的主场功能与平台功能的关系。
3.3 展品形态分类
天津大学图书馆举办的展览，按照展品形态的区别大致可以归为11类，即书法、绘画、摄影、动画、海报、雕塑、模型、标本、藏书、档案、诗文。其中，书法展、绘画展、摄影展、档案展四类是主要展型，与当今社会文化展览的主流形态一致。
展品形态的分布特征，除了反映出天津大学图书馆展览资源类型的基本情况，更重要的在于体现了办展的价值取向，即在保障主流类型展览持续举办的同时，积极发掘雕塑、模型、标本、诗文等形式相对小众但文化意义丰富的展览资源。
4 高校图书馆展览工作方法研究
本文从资源发掘、资源效益、宣传推广、配套延伸四个方面分析、探讨高校图书馆展览工作方法。
4.1 展览资源发掘
相较于专门展览机构，图书馆的展览资源渠道与策展经费相对匮乏。相较于大型公共图书馆，普通高校图书馆展览资源渠道不畅与经费不足的问题尤为突出且普遍。上述不利前提与保障展览资源的数量、质量及多样性，是当下普通高校图书馆展览工作的主要矛盾，可从以下三个方向探索突破之道。
4.1.1 主题深耕
论证设立具有充分文化价值的策展主题，并围绕此一主题持续深耕展览资源，从不同维度展现该主题的各个方面、各种门类、各样风格。以天津大学图书馆展览为例，持续深耕的主题包括馆藏珍稀文献、本校历史档案、本校教师书画、本校学生摄影、地域特色文化。
围绕馆藏珍稀文献主题策划的展览有“中国建筑文化遗产数据库”精选图片展、天津大学图书馆西文旧籍藏书展、天津大学图书馆特藏书展之《中华再造善本》、特藏书展之馆藏珍稀古籍、特藏书展之国家地理杂志。这五个展览分别涉及特色数字文献、早期西文教材、当代影印丛书、馆藏古籍善本、连续出版物，从不同侧面立体展现图书馆馆藏，使束之高阁的文献通过展览走近读者。
围绕本校历史档案主题策划的展览有“讲述中国近代第一所大学的故事”——天津大学迎新生历史档案展、“从这里读懂天大”——天津大学(北洋大学)家国情怀历史档案展、“光影见证四十年”——天津大学庆祝改革开放四十周年图片展、“从图书馆藏书票与藏书印演变见天津大学校史发展”图文档案展。这些展览或面向大学新生普及校史文化，或立足家国情怀展现学人品格，或以藏书票印缩影百年沧桑，或从校园摄影见证改革开放成就。不同方面、不同方式，图书馆联手学校宣传部、校史档案馆，一道讲述“天大故事”。
围绕本校教师书画主题策划的展览有“新寮涵脉”——王学仲艺术研究所北洋园首届作品展、天津大学工笔重彩研究所十年教学成果展、“津扇近美”——工笔重彩研究所扇面艺术展、“北洋风华”——孙列中国人物画作品展。此类主题的展览旨在集中展现综合性大学中分布于不同院系的美术专业教师的学术成果与艺术风采。
围绕本校学生摄影主题策划的展览有“自·我”——夏超诗歌/摄影展、“Moment·一瞬的光”——唐朝摄影作品展、“采集者”——耿华雄李晶摄影展。四位举办摄影个展的学生分别来自天津大学化工学院、材料学院、建筑学院，均非艺术类专业学生，但皆具鲜明的个人艺术风格。从拍摄对象上看，有的聚焦自然，有的关切人文；从创作动机上讲，有的反映世界，有的考察人心。青年摄影的魅力更在于镜头之后的眼睛看到什么，眼睛底下的心灵感到什么，所以学生摄影展亦是“青年心灵展”。
围绕地域特色文化主题策划的展览有“连年有余”——天津杨柳青木版彩绘年画精品展、“北洋情同传年画之美 天大人共迎全运盛宴”——杨柳青年画图片展、“绘芳塑魂”——天津泥人张工作室彩塑展、天津大剧院演出回顾展、天津大剧院艺术家签名剧照展。地域特色文化推广是图书馆阅读推广工作的重要方面，高校图书馆展览同样应深入挖掘、展现其所在城市的地域特色文化。杨柳青年画、泥人张彩塑、大剧院演出，均为天津代表性地域文化元素，不论藏于民间生活，抑或来自高雅舞台，都是应当请入图书馆的展览资源。
4.1.2 渠道深挖
从往期展览中发掘新的展览资源，以展带展，是高校图书馆解决展览资源匮乏问题的有效办法。展中酝酿新展，展撤不断人脉，是图书馆策展人应当具备的工作意识与业务能力。
在渠道深挖方面，天津大学图书馆有若干成功案例，仅举一典型。2017年3月，天津市和平区少年儿童图书馆珍藏连环画保护成果展在天津大学图书馆举办。在前期业务接洽中，图书馆策展人得知就职于和平区少年儿童图书馆的李殿光先生在漫画艺术上造诣颇深，多年来笔耕不辍，积累了大量优秀作品，遂与之商讨举办个人漫画展的事宜。一年后，“和·美好生活”——李殿光漫画作品展在天津大学图书馆展出。
4.1.3 年展连办
“年展”是美术展览界通行的、制度化了的展出形式，用以集中呈现某个领域或某个群体阶段性的艺术、学术成果，其中以“双年展”在时下最为流行。年展制度与学校教学的周期性高度契合，这为高校图书馆举办基于各个学科教学成果的年展创造了便利。
以天津大学图书馆为例，连续举办的年展包括天津大学设计年展、城乡规划系作业模型展、生命学院野外实习标本展、国际教育学院“非遗”技艺培训作品展，以及学生社团承办的津门笔会书画作品展、“24天唐”动漫社团作品年展。这六类年展迄今共举办18场，总占比超过1/4。
4.2 展览资源效益
在经历了近20年来高校合并与校区新建两轮扩张浪潮之后，中国大学多校区运行已成为普遍现象。在展览资源紧张的前提下，跨校区的多场地轮展是实现图书馆展览效益提升的有效手段。大学的各个校区往往相距较远，读者跨校区观展成本不菲。为此，对于文化价值较高且展期较长的展览，高校图书馆应尽可能安排在多个校区分别展出。此举虽增加了布展投入，但不同校区的读者均可不出校门近距离观展，可让展览资源的整体效益实现倍增。
对于没有条件进行多校区轮展，且系与本校院系合办的展览，可原则上倡议不在该院系常驻校区举办。对于多校区运行的大学，如何促进不同校区之间的校园文化与专业文化的交流，弱化物理空间隔离对于大学同一性与学生认同性的负面影响，长久以来都是一个客观存在的难题。易地办展的意图正在于通过展览拉近身处不同校区的师生的心理距离与文化距离。
对于展品可长期寄存图书馆且具备提升图书馆人文环境质量的展览，在多校区轮展之余，还可作为常设展布置于馆内特定区域。以天津大学图书馆为例，展厅举办的展览平均展期约为30天，对于观展人数相对较少、观展群体相对固定的高校图书馆，较高频次的展览更新是策展工作的客观要求，但也常有读者遗憾错过心仪的展览。为此，图书馆专门馆内选址，增设三处展廊供长期陈展。展厅与展廊相互配合，调节短期展与常设展之间的矛盾，是增进展览效益的另一种有效手段。
4.3 展览宣传推广
对于博物馆、美术馆等专门展览机构，观众到馆即是来参观展览，其展览宣传工作要解决的主要是如何吸引观众到馆的问题。与此不同，展览不是图书馆的主体业务。图书馆建筑中即便规划了展览用地，也大多不会设计于图书馆中心位置，往往偏于一隅。所以，图书馆展览的宣传推广，一方面要解决如何让潜在观众更大比例地知闻展览讯息的问题；另一方面要解决如何让已然入馆的读者更大比例地成为展览观众的问题，即展讯宣传问题与馆内引导问题。
4.3.1 展讯宣传
(1)宣传规格
根据展览文化意义、展品价值、展览规模等方面的差异，高校图书馆展览可粗略划分为普通展览、重要展览、精品展览三档。针对不同档次的展览，配以三种级别的展讯宣传规格。对于普通展览，主要通过图书馆自媒体与合作办展单位(若有)的自媒体进行展讯宣传；对于重要展览，宣传途径在普通展览媒体渠道的基础上拓展至校级官方媒体；对于精品展览，宣传途径则在重要展览媒体渠道的基础上拓展至知名社会媒体。高校图书馆展览设置三级宣传规格，主要意图在于协调展览宣传综合成本与展览自身价值之间的关系。
(2)宣传立场
作为主要面向大学生的非娱乐性文化活动，高校图书馆展览的文宣风格不宜模仿时下流行的自媒体讨巧、谐谑套路，而应看齐正规公共文博机构扎实大方的笔法、言之有物的态度以及文化批判的立场，这是高校图书馆策展人应有的文化自觉与文化自重。
对于合办、协办展览的宣传，高校图书馆不能搞“拿来主义”，直接在图书馆自营媒体上发布合作机构所撰写的文案；而应立足于图书馆展览的价值理念，阐释合办、协办展览的文化内涵。
4.3.2 馆内引导
为使入馆读者能有更大比例参观展览，高校图书馆应注重展览的馆内宣传引导。以天津大学图书馆为例，每次展览至少制作三种线下宣传海报：图书馆入口处的易拉宝海报、展厅入口处的导引海报、馆内电子屏上的电子海报。对于重要展览与精品展览，还将在图书馆中央大厅竖立巨幅背景板。各种海报与背景板的尺幅、比例虽有不同，但在设计上强调采用统一的主视觉元素作为辨识符号，凝聚展览文宣的宣传力度。
展览宣传海报大多精心设计而成，具备一定的审美价值。展览结束后，海报虽不再具备宣传意义，但作为档案索引，始终指向某个特定展览背后的文化归属。兼具审美与文化标识意义的展览海报，其自身也是可资展出的展览资源。
4.4 展览配套延伸
或基于计算机仿真技术，或利用图书馆传统资源，高校图书馆可配套若干措施以丰富展览外延，使得文化展览愈加立体饱满。
4.4.1 虚拟展厅——不设围墙 不再撤展
“虚拟旅游”(Virtual Tourism)是计算机虚拟现实(Virtual Reality)技术的一种热门应用。将“虚拟旅游”用于展览参观，建立“虚拟展厅”并接受用户网络远程访问，在当下的展览界已是十分成熟的技术，国内外众多博物馆、美术馆均有推出基于“虚拟旅游”技术的在线观展服务。
高校图书馆为使其展览得以更广、更久地传播，应积极借鉴展览界先进经验，数字化处理线下展览并发布于网络，以飨远方与未来的读者。
4.4.2 配套书展——看展看书 相辅相成
书籍是图书馆之本，阅读推广是图书馆核心职能之一。以小型主题书展配套图书馆文化展览，既可丰富展览的展品形态，又能提升展览的精神品格，同时也为图书馆阅读推广工作拓宽渠道，以观展驱动开卷。
在天津大剧院演出回顾展中，天津大学图书馆策展人注意到大剧院的舞台艺术多改编自世界文学经典，而这些文学经典的原作或中文译本基本都被图书馆纳入馆藏，于是将演出回顾展中涉及的文学、艺术图书集结于一架，配置于展旁，获得1+1>2的效果。
5 结语
在全民阅读推广与全民艺术普及的时代背景下，为向大学生提供其美好生活所需要的精神食粮，高校图书馆策展人应从工作自发探索走向文化自觉担纲。因此，厘清高校图书馆展览的价值理念与普适方法成为一个有必要深入研究的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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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单位：天津大学图书馆，天津，300350
Ideas, Methods and Practices of Culture Exhibitions in Academic Library—An Empirical Study of Tianjin University Library
Wang Kai
Abstract： According to the requirements of Rules and Regulations on Libraries of Higher Educational Institutions on the role of academic library in talent cultivation, social service, and cultural inheritance and innovation, this paper adopts a research based on the experience in holding exhibitions in Tianjin University Library. It tries to propose an idea of that exhibition should construct the stage for faculties and students showing their elegance and open a window for them to access to society and humanity. It elaborates an approach of library to participate in both campus culture and social culture through exhibition. It also analyzes the types of exhibitions held by Tianjin University Library in the past five years from dimensions of curatorial intention, exhibition identity, and exhibit form and studies the exhibition methods of university libraries from aspects of resource discovery, resource efficiency, publicity and promotion, and supporting extension method.
Keywords: Library Exhibition； Campus Culture； Social Cultu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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