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南大学时期谭卓垣史料挖掘与辨析
岭南大学时期谭卓垣史料挖掘与辨析□郑锦怀∗
摘要 以最新挖掘的中外档案资料为基础，对谭卓垣在岭南学校(岭南大学)的求学与工作经历重新加以考察与辨析。文章指出，1912－1918年，他在岭南学校高等小学与中学就读6年。1918－1922年，他在升格后的岭南大学就读4年，获文学士学位。大约从1919年9月起至1922年2月，他在岭南大学图书馆勤工俭学，接受特嘉女士的指导。1922年春季起，他尚未毕业就成为岭南大学图书馆的正式员工，历任副馆长、馆长，直到1937年夏离开。在此期间，他两度休假，一次赴海格学院执教1年(1924－1925学年)，一次赴美留学3年(1930－1933学年)。他全身心投入到岭南大学图书馆的发展中，在馆藏建设与参考服务两个方面用力尤多。
关键词 谭卓垣 岭南大学 图书馆史
1 引言
作为中国历史上第二位图书馆学博士学位获得者，岭南大学图书馆史上的第一位华人馆长暨任职年限最长的馆长，以及中国第一部英文图书馆断代史的作者，谭卓垣(Cheuk－woon Taam，简写为C.W.Taam，1900－1956年)在中国图书馆史上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自1930年起，谭卓垣陆续出现在各种中外工具书上，但介绍简略，且多有错漏。此外，国内外均少有学者撰文评介谭卓垣的生平与成就。徐秋禾(徐雁)与文军主要评介谭卓垣的英文专著《清代图书馆发展史》。笔者首次比较全面地考察了谭卓垣的求学、工作与学术成就，但当时并未充分挖掘第一手档案资料，以致文中出现不少错误。周旖利用哈佛燕京图书馆收藏的岭南大学档案缩微胶卷、广东省档案馆收藏的岭南大学档案、岭南大学校内出版物等第一手档案资料，进一步厘清了谭卓垣的若干重要生平史实，但部分结论值得商榷。美籍华人学者姚张光天(Kuang-tien Yao)着重介绍了谭卓垣对夏威夷大学图书馆中文馆藏建设与发展作出的贡献，但她对夏威夷大学所藏档案资料的挖掘利用还不够充分。
总体来看，国内外学界挖掘并利用了越来越多的第一手档案资料，增进了对谭卓垣的认识，但仍有诸多细节问题需要进一步梳理清楚。有鉴于此，本文以最新挖掘出来的中英文史料为依据，对谭卓垣在岭南大学的求学与工作经历重新进行考察与辨析，力争比较清晰地呈现其人生的一个重要阶段。
2 谭卓垣的求学经历
2.1 在岭南大学
岭南大学的前身是1888年在广州沙基金利埠(今六二三路)创办的格致书院。1890年夏天，学校因故停办。1894年初，学校重新开学。1900年，学校迁往澳门，更名为“岭南学堂”，英文校名开始确定为“Canton Christian College”。1904年，学校迁回广州。1912年，学校改称“岭南学校”。1918年，学校改称“岭南大学”。
关于谭卓垣在岭南大学的求学经历，说法各异。关于其入学时间，主要有三种说法。第一种认为谭卓垣“约于1916年入岭南大学学习”。第二种认为谭卓垣于“1917年入广州岭南大学学习”。第三种则是笔者转引广东省档案馆收藏的《私立岭南大学历届毕业生一览表》(全宗号：38－1－52)，由谭卓垣于1922年获文学士学位而推算他于1918年入读岭南大学。关于其毕业时间，主要有两种说法。第一种见载于1924年岭南大学校董会(Trustees of the Canton Christian College，或译为“美国岭南基金会”)在美国纽约编印的英文版《岭南大学校长报告(1919－1924)》，称谭卓垣是1919年文学士。但是，这条记录仅仅是孤证，其可靠性存疑。第二种以《私立岭南大学历届毕业生一览表》为代表，包括多个年份的英文版《岭南大学布告》，都称谭卓垣于1922年获得文学士学位。那么，谭卓垣究竟于何时入读，又于何时毕业呢?
笔者在1918年岭南学校印刷局刊印的《岭南学校布告(第二十一号)》中发现了一条重要线索。该书的“大学各级”部分列出了1918－1919学年岭南学校大学各年级学生的姓名(中文与英文)、最初入学时间与籍贯，而谭卓垣出现在大学一年级学生名单中，相关信息如下：“谭卓垣Taam Ch'euk Woon 1912新会”。可见，谭卓垣早在1912年就已经进入岭南学校就读了。此外，1918－1919学年，岭南大学共有五个教学层次，包括幼稚园班、初等小学(一至四年级)、高等小学(一至三年级)、中学(一至四年级，中学四年级即为大学预科)与大学。以此为据，可以推知谭卓垣先在岭南学校的高等小学与中学就读6年，至1918年随着岭南学校升格为岭南大学而升入大学一年级。
1921年6月17日，岭南大学举行毕业典礼。当时尚是大三学生的谭卓垣获颁优秀学生荣誉奖状与国语作文优秀奖状。根据规定，优秀学生荣誉奖状的获得者不超过学生总数的5%；其评选主要是看学生的学业成绩，同时也看学生的勤奋程度、参加的非学术活动及其个人品性。由此可见，谭卓垣在校期间学习勤奋，成绩优秀，其他各个方面的表现也非常出色。
1922年6月23日，岭南大学举行毕业典礼。谭卓垣获颁文学士学位，并且再次获颁优秀学生荣誉奖状。
2.2 在哥伦比亚大学
1924年8月，《岭南》(Lingnan)第1卷第1期所载《教职员消息》(“Staff Items”)提到：“谭卓垣先生，1922年文学士，本校图书馆馆长，将在休假期间赴布法罗大学(University of Buffalo)学习图书馆方法。”布法罗大学当时是私立大学，至1962年加入纽约州立大学系统，改称纽约州立大学布法罗分校(University at Buffalo，The State University of New York，简称UB)。可以看到，谭卓垣此时就有赴美国攻读图书馆学的打算，可惜未能成行。
1930年3月17日，《私立岭南大学校报》第2卷第2期刊登《图书馆谭馆长拟赴美留学》一文，内称：“本校图书馆长谭卓垣先生自接理图书馆以来，对于图书管理及征集，固有良好成绩，而尤好学不倦，早已毕业大学犹以为未足，拟不日赴美，再求深造，经本校代向政府领取护照及证书，以便早日前途云。”3月20日，岭南大学校董会召开第十四次会议，议决通过：“谭卓垣下学年往美留学经费……，拟请美基金委员会资助，并请准谭卓垣去后在校住宅仍旧，薪折半支付案。议决通过，并由本会函致美基金委员会，陈请资助。”可见，1930年春季开学不久，谭卓垣再次计划赴美留学，并且获得校方支持。
1930年6月25日，谭卓垣在广州获得签证，签证编号是Sec 4－e＃26。6月31日，谭卓垣在香港乘坐“秩父丸”(S.S.M.S.Chichibu Maru)轮船前往美国。8月21日，他抵达加利福尼亚州旧金山港。据其入境登记表显示，他此行自付旅费，最终目的地是位于纽约的哥伦比亚大学，预计将在美国呆上4年。
从旧金山入境后，谭卓垣转赴纽约，入哥伦比亚大学就读。查《哥伦比亚大学一览(1930－1931学年)》的“学生名录”，谭卓垣的相关信息如下：“Taam，Chenk-Woon gr 512 W 122；Lingnan University Canton China；BA Lingnan(Canton)。”此处，谭卓垣的英文名被误印成“Taam，Chenk-Woon”；“gr”指的是哲学、政治学与纯科学学院(Faculties of Philosophy，Political Science and Pure Science)；“512 W 122”则为谭卓垣所住宿舍，“W”指位于纽约市阿姆斯特丹大街1230号的惠蒂尔学生公寓(Whittier，1230 Amsterdam Av.)。
再查《哥伦比亚大学一览(1931－1932学年)》的“1930－1931学年学位获得者名录”，谭卓垣在哥伦比亚大学图书馆学院获得了理学学士学位，而非通常所说的图书馆学学士学位(Bachelor of Library Science，B.L.S.)。另外，1930－1931学年，哥伦比亚大学在1930年10月、1931年2月以及该学年结束时举行的毕业典礼(即1931年6月2日)三次授予学位。其中，1930年10月与1931年2月获颁学位者的姓名之后分别标注序号1和2，但谭卓垣的姓名后未标注序号，所以他应当是在1931年6月2日的毕业典礼上获颁理学学士学位。
2.3 在芝加哥大学
1931年秋，谭卓垣入芝加哥大学图书馆学研究院攻读博士学位。关于谭卓垣的这段求学经历，笔者至今仍未掌握第一手档案资料。据1932年与1933年编印的《中国留美学生年报》，谭卓垣确实在芝加哥大学攻读图书馆学。1931－1932学年，他住在芝加哥大学校内的斯内尔公寓(Snell Hall)。1932－1933学年，他搬到国际公寓(International House)。
钱存训曾指出：“芝大是学季制，一年分为四学季，每季11周，如全部时间学习，每学季可选读3门课程。图书馆学的硕士班必修课18门，另加论文，至少两年多方能完毕；博士生要加修9门课程，再写论文，一般需要2－3年才能取得学位。”因为赴美求学不易，谭卓垣勤学苦读，仅用2年就修够学分。1933年夏，他以论文“The Development of Chinese Libraries Under the Ch'ing Dynasty，1644－1911”从芝加哥大学获得图书馆学专业的哲学博士学位(通常称为图书馆学博士学位)。他由此成为继桂质柏之后在美国获得图书馆学博士学位的第二位中国人。
1935年，谭卓垣的博士学位论文由芝加哥大学图书馆发行了一个私藏版本。该书其实是由商务印书馆在上海印刷的，所以封面加印中文书名《清代图书馆发展史》。后来，徐雁与谭华军合作将此书译成中文，以译者注的形式对原书中的讹误之处进行修订和补充，并将书名改成《清代藏书楼发展史》。1988年6月，辽宁人民出版社将这部中文译稿与《续补藏书纪事诗传》合为一册出版。
3 谭卓垣在岭南大学图书馆
3.1 岭南大学图书馆早期发展史
关于岭南大学图书馆早期发展史，学界此前多以岭南大学图书馆于1936年9月编印的《岭南大学图书馆一览》为据：“本馆成立于民国纪元前六年，其始为教员阅书参考室，规模甚小，在马丁堂三楼，与博物标本室合并。其后书籍渐增，乃移至二楼西便两室。其时所藏书籍，多属西文，均为美国人士捐赠者。主任初为葛理佩氏(H.B.Graybill)，次为冯世安氏(Chester Fuson)及邓勤氏(Kenneth Duncan)。民国四年格兰堂完成，乃将图书馆全部迁入。民国六年，本校开办大学，聘请巴罗赞氏(J.V.Barrow)为主任，馆务逐渐扩充。以前馆长之职，均为教员兼任，直至民国八年，特嘉女士(Jessie Douglass)到馆，始以全时间办理馆务。”不过，根据当前掌握的第一手档案资料，这段介绍存在错漏或不确之处。
首先，据1915年刊印的《岭南学校布告(第八号)》，此时兼任图书馆主任① 根据岭南大学图书馆的发展情况，本文将特嘉女士之前的“Librarian”称为“图书馆主任”，将特嘉女士及之后的“Librarian”称为“图书馆馆长”。一职的其实是梅姑娘(Julia P.Mitchell，全名为Julia Post Mitchell)。据查，梅姑娘是美国史密斯学院(Smith College)的文学士、哥伦比亚大学的文学硕士与哲学博士，曾在美国多所学校执教，后到岭南学校担任英语副教授。1916年，梅姑娘仍兼任图书馆主任。
其次，据1917年刊印的《岭南学校布告(第十号)》，此时兼任图书馆主任一职的是英语讲师巴罗(后来才改称“巴罗赞”)。据查，巴罗是美国得克萨斯大学(University of Texas)1915年文学士，1915－1916学年在得克萨斯州克拉克斯维尔中学(Clarksville High School)担任拉丁语教师，1916年到岭南学校执教，1917－1919年兼任岭南学校图书馆主任，1919－1920年担任岭南大学中学部代理校长，1920－1921年入美国耶鲁大学神学院学习，随后重返岭南大学担任宗教学讲师。
再次，据1919年3月出版的《岭南大学布告(第十九号)》，特嘉女士此时已经名列岭南大学的“行政人员名录”，其职务是图书馆馆长。可见，她应当是于1919年3月春季开学之际开始成为岭南大学图书馆发展史上的第一位全职馆长。据查，特嘉女士是美国拉德克利夫学院(Radcliffe College)1901年文学士，1903－1907年任布朗大学图书馆(Brown University Library)编目部主任，1908－1909年任纽约协和神学院(General Theological Seminary，New York)特聘编目员，1910－1911年任N.W.阿尔德里奇参议员(Hon.N.W.Aldrich)的私人图书馆馆长，1917－1918年任纽约农场主贷款与信托公司(The Farmers'Loan and Trust Company)图书馆馆长。尽管并未接受过专门的图书馆教育，但她在美国图书馆界工作多年，经验丰富。正因为如此，《岭南大学图书馆一览》称“特嘉女士是图书馆专门人才，富有经验”。
3.2 谭卓垣在岭南大学图书馆的工作经历
根据周旖的考察，当前广东省档案馆藏有1919年9月2日陈德芸呈交给特嘉女士的一份关于中文馆藏建设的报告，内含中文与英文两个版本，英文版的文末注明“translation C.W.Taam”(即“谭卓垣翻译”)。此外，1924年英文版《岭南大学校长报告(1919－1924)》提到：“三年间，特嘉女士将图书馆的工作效率提高到了极致，同时也完成了将一位中国人培养成接班人的重要工作。谭卓垣先生(A.B.1919)作为副馆长已经做得极其高效……。”如前文所述，谭卓垣直到1922年6月才获得文学士学位，所以此处的“A.B.1919”肯定是误记。不过，可以确定，特嘉女士上任以后就打算从中国人当中培养一位接班人。恰恰是从1919年起，陈德芸开始担任岭南大学图书馆的馆长助理，或称副馆长。谭卓垣亦是特嘉女士的培养对象之一。至迟从1919年9月起，他就以学生助理或学生馆员的身份到岭南大学图书馆兼职工作。正因为如此，1937年9月30日《私立岭南大学校报》第10卷第1－2期合刊所载《谭馆长离校赴平》一文就指出：“谭卓垣馆长，服务本校图书馆经已十八年。”
《岭南大学图书馆一览》称：“民国十一年特嘉女士返国，遂由谭卓垣先生继任馆长之职。”周旖也认为：“基本可以肯定谭卓垣是从1922年开始担任岭南大学图书馆馆长的。”不过，这种说法并不准确。首先，据《岭南大学校长报告(1919－1924)》的介绍，特嘉女士担任岭南大学馆长的时间为3年。其次，据1922年5月出版的《岭南大学布告(第三十二号)》，此时特嘉女士已经离开岭南大学，取代她出现在“行政人员名录”中的人是同为图书馆副馆长的陈德芸与谭卓垣。而在此之前，谭卓垣并未出现在岭南大学的教职员名录当中。再次，据《岭南大学布告(第三十二号)》的封底，岭南大学1921－1922学年第一学期从1921年9月15日开始，至1922年2月3日结束；第二学期从1922年2月16日开始，至6月23日结束。综合看来，特嘉女士应当是在1922年2月3日第一学期结束之后离开岭南大学。随后，尚未毕业的谭卓垣便被岭南大学聘为副馆长，与陈德芸一同负责图书馆的日常工作。
1922－1923学年，未见记载，但应无变化。1923－1924学年，陈德芸与谭卓垣继续同为副馆长。1924－1925学年，谭卓垣休假，已改汉名的巴罗赞复任馆长，陈德芸仍任副馆长。谭卓垣原本打算赴美学习图书馆方法，但未能成行，而是前往位于佛山的海格学院(Haigh College；后改称华英学校)执教一年。1925－1926学年，谭卓垣返校，开始担任馆长，陈德芸仍任副馆长，巴罗赞则改任馆长助理。1926－1927学年，谭卓垣仍任馆长，陈德芸仍任副馆长。1927－1928学年，未见记载，应无变化。1928－1929学年，谭卓垣仍任馆长，陈德芸则从岭南大学教职员名录当中消失。1929－1930学年，未见记载，应无变化。
1930－1933学年，谭卓垣赴美留学3年。目前所见，1930年6月10日，岭南大学校董会召开第十五次会议，“议决接纳钟校长荐任下学年各职员如下：……图书馆馆长谭卓垣(谭在留美期内，以委员会四人代理其职务)。”1931年6月20日，《私立岭南大学校报》第3卷第14期刊登了一则题为《谭馆长卓垣许教员浈阳留学美国期内住眷仍居校中》的消息，内称：“图书馆长谭君卓垣，去年赴美国留学，俸薪照给，住眷如前仍居校内。闻谭君因继续学业，仍留美国，其薪俸住屋之优待办法，经校董会议决，准再展长一年。仍须由本人正式函请，并允返校服务为限。”从这则消息来看，岭南大学最初仅同意谭卓垣赴美留学1年，其性质大致相当于学术年假。正因为如此，谭卓垣得以照领薪水(折半)，其家眷也照样住在学校提供的寓所中。1年假期结束后，谭卓垣意欲继续深造。岭南大学校董会同意延长1年优待办法，但要求谭卓垣亲笔写信申请，并允诺学成之后回校服务。当然，谭卓垣后来在芝加哥大学就读了2年，岭南大学应当都同意给予优待。
1933年秋，学成归来的谭卓垣继续担任岭南大学图书馆馆长，并且逐渐在学校管理中扮演了更为重要的角色。1936年1月15日，他代表岭南大学校长钟荣光赴南京出席全国基督教高等教育会议。同年9月26日，岭南大学校董会召开第四十次会议，议决聘请谭卓垣担任教务长。
据1937年6月出版的《岭南大学布告(第六十一号)》，1937－1938学年，谭卓垣仍将担任岭南大学教务长兼图书馆馆长。不过，谭卓垣此时其实已经“被北平协和医学院聘为该院图书馆主任，谭氏将于八月杪到馆视事”。可惜的是，随着“七七事变”的爆发，谭卓垣无法北上赴任。1942年2月，《中华图书馆协会会报》第16卷第3－4期合刊所载《北平协和医学院图书馆》就指出：“原聘定广州岭南大学图书馆主任谭卓垣氏继长该馆，嗣因事变暴发，未克北来，仍由副主任赵廷范代理。”但谭卓垣并未返回岭南大学，而是应邀赴夏威夷大学服务，并在那里终老① 关于谭卓垣在夏威夷大学的工作经历，可参见郑锦怀与李刚合撰的《夏威夷大学时期谭卓垣史料考辨》(载《图书馆论坛》2019年第12期)。。
4 谭卓垣对岭南大学图书馆的贡献
如前所述，谭卓垣最初是以学生馆员或学者助理的身份在岭南大学图书馆兼职过大约1年半。1922年春到1937年夏，谭卓垣历任岭南大学图书馆副馆长(1921－1922学年春季学期，1922－1924学年)、馆长(1925－1930学年、1933－1937学年)，其间还曾赴佛山海格学院执教1年(1924－1925学年)及赴美留学3年(1930－1933学年)。简言之，谭卓垣前后实际执掌(包括跟陈德芸一起执掌)岭南大学图书馆达11年半之久，是岭南大学图书馆发展史上任职最久的一位馆长。由于当前掌握的第一手档案资料仍然有限，无法介绍谭卓垣的具体作为。下文将简要介绍岭南大学图书馆在馆藏建设与参考服务两个方面取得的进展，以便从侧面呈现谭卓垣的治馆之功。
4.1 馆藏建设
据统计，截至1922年5月，也就是谭卓垣担任副馆长之初，岭南大学图书馆西籍部藏书大约有13500本，中籍部藏书大约有29500本。到了1937年6月，也就是谭卓垣离任前夕，该馆西籍部藏书大约有49000本，中籍部藏书大约有114000本；拥有3700多种期刊，其中大约700种为中文期刊。值得注意的是，该馆此时已经建成多种专藏，包括“中国问题研究”西文出版物专藏(收藏跟中国相关的西文书籍，同时还订阅了大约100种跟中国相关的外国期刊)② 关于岭南大学“中国问题研究”西文出版物专藏的具体情况，可参见周旖的《岭南大学图书馆“中国问题研究”西文专藏研究》(载《图书馆杂志》2012年第10期)与《中山大学图书馆藏“中国问题研究”西文出版物专藏研究》(载《图书馆杂志》2013年第1期)。、广东文献专藏、曾钊旧藏、广东各地方志专藏、国外科学杂志专藏(主要是利用《岭南科学学报》与国外科学团体和杂志社建立互换制度，收集了全球各地出版的670多种科学杂志)。可以看到，在谭卓垣的领导下，岭南大学图书馆在馆藏建设方面进步很快。1937年9月30日，《私立岭南大学校报》第10卷第1－2期合刊所载《谭馆长离校赴平》一文就援引芝加哥大学《图书馆学季刊》(Library Quarterly)第7卷第3期的调查统计，称岭南大学图书馆经过谭卓垣的“苦心经营，馆务日形发展”，而且“以藏书及管理而论，本校图书馆列入中国著名大学图书馆第五名之前”。
4.2 参考服务
关于参考服务，谭卓垣一直未能撰成专文加以阐述。不过，从他为何多源与郑慧英的著作分别撰写的序文，以及朱哲能对他的访谈记录，可以约略了解他对于参考服务的认识和思考。
在接受朱哲能访谈时，谭卓垣指出，图书馆在文化与教育方面的主要功能就是“便利研究”。也就是说，图书馆应当积极搜集和整理文献资料，方便读者查阅及进一步开展研究。在其为何多源所编《中文参考书指南》撰写的第一篇序文中，谭卓垣分析了中国图书馆界的参考服务很不发达的三大原因，即：(1)中国经济落后，许多图书馆经费不足，无法设立专门机构，也没有专人从事参考服务；(2)中国图书馆教育不够发达，培养出来的图书馆专门人才能力不够；(3)中文参考书籍稀少，且厚古薄今，无法满足现实需要。为此，谭卓垣有针对性地通过编撰参考书籍与设立参考部来推动岭南大学图书馆的参考服务。
在编撰参考书籍方面，谭卓垣身先士卒。从1928年秋季开始，在谭卓垣的主持下，由20名工读生协助，岭南大学图书馆开始编制《中文杂志索引(第一集)》，至1930年夏季完成。不过，受谭卓垣赴美留学的影响，该书直到1935年10月才由岭南大学图书馆正式刊印。谭卓垣还对1827－1934年在广州出版的定期刊物进行考察，撰成《广州定期刊物的调查(一八二七至一九三四)》，发表在1935年8月出版的《岭南学报》第4卷第3期上。此外，谭卓垣还曾尝试编撰一本《汉译西书目录》，至1936年4月左右已经编完6980张著者目录。
在谭卓垣的领导与带动下，岭南大学图书馆工作人员积极编撰各类参考书籍。比如，何多源编有《中文参考书指南》，由岭南大学图书馆于1936年9月刊印，在学术界产生了很大的影响。他还编有《馆藏善本图书题识》《战时经济参考书目》《海南岛参考书目》《战时参考资料书目》《国学书目举要》《抗战时期我国出版之文学史学期刊》等多种参考书籍。又如，李景新广泛收集广东史地文献，编成《广东研究参考资料叙录·史地篇初编》一书，由岭南大学图书馆于1937年刊印，具有很高的参考价值。再如，岭南大学图书馆还集中全馆力量编撰或者试图编撰多种参考书籍，包括《全国政府公报索引》《广州市图书馆中文书联合目录》《西文杂志目录》《馆藏中日文期刊目录》等。
岭南大学图书馆还力邀馆外专家学者编撰专业性较强的参考书籍，再由该馆列入“岭南大学图书馆丛书”印行，以便为其参考服务提供文献支撑。比如，陈守卿编译、谢扶雅校订的《汉译英文历代日本人名录》由岭南大学图书馆于1935年9月刊印。又如，陈德芸编撰的《古今人物别名索引》由岭南大学图书馆于1937年1月刊印，至今依然是文史研究必用的工具书之一。
一旦拥有较为丰富的参考书籍，设立专门机构来提供参考服务就成为可能。1936年暑假，谭卓垣指出，岭南大学图书馆将“增开参考指导部”。1936年9月16日，岭南大学图书馆正式设立参考部，由何多源担任第一任部主任。在该馆内部，参考部与总务部、中文部、西文部并列，地位相当。其职责如下：“1.解答阅者疑难问题。2.协助阅者搜罗参考材料。3.指导阅者使用本馆目录，杂志索引以及其他参考书籍。”参考部的设立在岭南大学校内引起了很大反响。教职员与学生遇到问题，都乐于向参考部工作人员寻求帮助，并且得到满意的解答。
5 余论：有关岭南大学开设的图书馆学课程
此前似乎未见有资料提到岭南大学曾经开设图书馆学课程。但是，在本文的撰写过程中，笔者发现，1928－1929学年，岭南大学教育学系开设了一门“图书馆管理法”课程(英文称“Library Technique”)。这门课程持续一个学期，每周开课1小时。它旨在“阐述学校图书馆尤其是小型学校图书馆存在的问题，并针对其设备、组织与管理提出确实可行的建议。”其授课方式是讲座、讨论与实习相结合。1929－1930学年，岭南大学教育学系继续开设“图书馆管理法”课程。此后，未见记载。囿于史料，笔者无法判断这门课程的开设是否跟谭卓垣有关，也不清楚其具体开设情况与效果，只能留待后续查考。
当前来看，岭南大学是继文华大学(华中大学)与金陵大学之后第三所独立开设图书馆学专业(或课程)的教会大学。此外，1926年7月8日至8月7日，华东地区各教会大学在苏州东吴大学联合开办华东基督教暑期大学(或称暑期学校)，并且开设了一门初级图书馆科课程，“注重现在流行之图书馆方法，以求实用，务求适合儿童图书馆、学校图书馆、大学图书馆三种之运用”。该课程由李小缘、黄星辉等人主讲，有六男二女选修，共计上课22次，每次平均三小时，上午上课，下午参观或实习。或称“此后每届暑校，均设图书馆学组”，但迄今未见详细记载。那么，除了以上这些，是否还有其他教会大学独立或联合开设过图书馆学专业(或课程)?这无疑需要研究者们加强对各教会大学档案资料的挖掘、整理与辨析。
致谢：感谢匿名审稿专家对本文提出的修改意见!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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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Critical Survey of Taam Cheuk-Woon's Life in Canton Christian College
Zheng Jinhuai
Abstract：Based on some new-found historical materials，this paper makes a critical survey of Taam Cheuk-Woon's life in Canton Christian College.It is found out that Mr.Taam first entered Canton Christian College in 1912.After a six-year study in its elementary school and middle school，he became an undergraduate in 1918，and got his bachelor degree of arts in 1922.From September 1919 to February 1922，he occupied a part-time position in Canton Christian College Library，under the guidance of Miss Jessie Douglass，the American library expert.In early 1922，though still an undergraduate，he became a full-time staff of the Library.From 1922 to 1937，he acted as Associate Librarian at first，and then Librarian.During his term of office，he was on leave for twice，one from 1924 to 1925，and the other from 1930 to 1933.Being in charge of the Library for nearly eleven and a half years，he contributed much to its development，especially to its collection construction and reference service.
Keywords：Taam Cheuk-Woon；Canton Christian College；Library History
分类号 G250.9
DOI 10.16603/j.issn1002－1027.2020.03.017
∗郑锦怀，ORCID：0000-0001-6450-5399，邮箱：hero8151＠163.com。
作者单位：泉州师范学院图书馆，福建泉州，362000
收稿日期：2018年6月5日
修回日期：2018年8月29日
(责任编辑：关志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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