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审视读者自主荐购对资源建设的多重价值
重新审视读者自主荐购对资源建设的多重价值——基于北京大学图书馆读者推荐数据的分析 别立谦 李晓东
□马芳珍*
摘要 分析北京大学图书馆近五年读者推荐数据，可以发现读者自主推荐对馆藏建设具有重要作用和价值：纸本馆藏方面的价值在于，现存馆藏的补缺和完善、专业研究领域文献的补充、馆藏图书版本的更新和译本对比、国内图书馆馆藏信息的比较、多语种文献的有效补充、馆藏结构的调整和复本补充；对电子馆藏的重要价值主要体现在线索提供上。高校图书馆应重新认识读者推荐数据的多重价值，并加以分析和利用。
关键词 读者荐购服务 资源建设 北京大学图书馆
1 研究背景和现状
读者荐购服务是图书馆的重要服务内容，也一直是图书馆资源建设研究的重要主题。截止到2018年6月22日，在中国知网，以“荐购”为关键词进行题名检索，共获得文章193篇，并且发文呈现持续上升趋势(见图1)。
以上有关“荐购”服务的讨论主要集中在四个方面。第一方面主要是荐购服务影响因素、服务模式、政策的探讨和改善策略。郑诗枫通过访谈12所高校馆，运用扎根理论梳理荐购服务的影响因素，蔡宝家基于集美大学图书馆的实践分析图书荐购的瓶颈, 提出整合荐购书目、节约读者时间、消除读者心理顾虑的对策。第二方面是荐购模式探索和创新案例，如南京图书馆、无锡市图书馆等探索读者推荐的新模式：读者可在南京凤凰书城、无锡新华书店等图书销售场所挑选新书，现场办理借阅手续，实现书店新书直接借。第三方面是荐购系统建设，主要探讨荐购系统的需求分析、流程设计和技术实现等。例如，陈刚提出以网上书店作为荐购知识库，进行荐购系统构建，并探讨系统中网上书店的信息采集等关键技术。第四方面是对图书馆荐购服务的调查和分析，如史丽香对50所高校馆的网上荐购现状进行调查，分析荐购服务的不足：书目信息不完善、读者荐购反馈不及时、读者参与荐购的方式不完善等，并提出改进建议。另外，还有关于读者荐购与读者决策采购(Patron Driven Acquisitions, PDA)的关系和比较研究等。这些文献普遍认为读者荐购对图书馆资源建设具有重要意义，有利于提高馆藏质量和馆藏利用率，但是已有研究对“读者自主荐购”价值的讨论还远远不够，尤其对读者荐购数据的分析和利用研究的深度不够。例如，卞丽芳以江苏大学图书馆荐购数据为例，对荐购文献的信息进行分析，但是没有对荐购者、文献语种、文献内容等进行分析。张馨文主要对中国政法大学图书馆2013年的读者荐购数据及其出版社和图书内容分类进行了分析，但是数据样本量较小，且未对荐购读者进行分析，图书的内容也仅限于法学相关专业。华东师范大学图书馆的隆茜认为，荐购信息反映了读者对未购图书的需求，对2015年1047种读者推荐图书的出版年、出版社、学科分析、语种等进行分析，将其作为PDA预设文档的根据之一。其不足之处在于读者荐购数据的时间跨度较短，荐购方式没有说明，也未从推荐读者的角度去分析推荐信息。
图1 “荐购”文章的发文量趋势
从现有的研究看，有关读者荐购数据的研究较少，定性研究过于笼统，而定量研究存在样本量较小、时间跨度较短、分析维度单一等问题。另外，很多读者荐购的研究往往将各种形式的荐购信息混在一起，实际上不同形式的荐购信息反映了读者对资源的需求的密切程度和迫切程度。通常，读者荐购从形式上可分为三种：第一，读者根据图书馆提供的书单、现场书展或开通试用资源进行购买意见的反馈；第二，通过教参服务、阅读推广服务、学科采访馆员定期征集读者意见等渠道定期批量推荐；第三，读者通过咨询台的表单、图书馆系统的推荐窗口进行日常的、零星的自主推荐，自主推荐的内容通常以图书为主，也包括期刊、电子资源等。虽然前两种方式也是读者需求的反映，但是第三种方式中读者更为主动，需求更为明确。本文将基于第三种方式的读者推荐数据进行研究，分析北京大学图书馆2013—2017年的读者推荐数据，并讨论读者自主推荐的意义和对馆藏建设的价值。
2 读者推荐情况分析
2.1 总体情况
近五年北京大学图书馆的读者推荐总量为7477人次，其中单本图书推荐7406人次，期刊、数据库、大套丛书等资源推荐71人次。读者推荐的英文图书占比高达62%，其次是中文图书占27%，德语、法语等西文语种的图书占比为9%，日文图书占比较少，仅为1%。具体每年度的推荐情况如图2所示。由于推荐动机的多样性，推荐数量并不能代表读者的需求量，但是在一定程度可以反映读者对各语种图书的需求倾向和图书馆的缺藏状况。
图2 读者推荐文献语种及年度概况
从读者推荐的月度趋势来看，五年的数据基本一致，即3—5月是读者推荐的高峰期，7—8月读者推荐的谷底，之后又逐渐上升。这与高校学期制的教学安排是一致的。因此，图书馆应重点关注高峰期的读者推荐图书的反馈和购买等响应情况。
2.2 推荐读者的院系分布和关键读者
近五年为图书馆推荐图书的读者共计2038人，其中外国语学院的人数最多，有172人。图书推荐读者人数最多的五个院系中有四个是人文院系。这反映出人文社科领域对文献的需求较强。另外排在前20的院系共计读者1618人，占总推荐读者的79%，具体分布如图3所示，由此可以获取参与图书馆资源建设的活跃读者和院系。
另外，按照推荐数量进行排序，五年内推荐数量超过10次的读者共计88位，仅占推荐读者总数的4.32%。而只进行过1次推荐的读者数达1164，占推荐读者总数的57.11%。这说明大量的读者只是偶尔向图书馆推荐图书。
值得注意的是排名前20的读者共推荐图书2285册，占总推荐量的30.52%，属于高需求用户。其中排名第一的读者最近五年共推荐了388本图书，仅一人就占推荐量的5.18%。这位读者是从2016年才开始向图书馆推荐图书的，推荐时间分布在2016—2017年。因为原图书馆集成系统的推荐模块限制读者每次推荐数量为3个，需待馆员处理后才能再次提交推荐，因此该读者推荐共计162天，其中82天推荐数量等于或大于3个(注：大于3个表明在馆员当天及时处理请求后该读者进行了二次推荐)。这表明推荐数量的限制给高需求读者造成一定的推荐障碍。
图3 推荐读者人数前20的院系
排名前20的高需求用户中有8位是教师，8位是博士生，4位是硕士生，说明高需求用户主要为从事更多研究工作的人群。
2.3 推荐院系和语种分布情况
从院系的角度对读者推荐请求进行分析，发现前10位的院系推荐的数量占总推荐量(人次)的70%，但是不同院系在推荐图书的语种上又呈现出学科、研究领域的差异，具体如表1所示。
通过分析可发现，哲学系、历史学系、外国语学院、 政府管理学院、 国际关系学院、物理学院推荐图书中，英文图书占比优势突出，都在70%以上，明显超过北京大学图书馆图书推荐中的英文推荐占比(62%)，信息科学技术学院中英文占比比较均衡，各占半壁江山。中文图书方面，中国语言文学系受专业设置影响，首当其中，需求最为强烈，信息科学技术学院和社会学系也明显高于北大图书馆图书推荐中的中文推荐占比(27%)。
表1 各院系推荐图书的语种构成情况
最值得注意的是对法、德等西语图书的需求并不仅限于外国语学院，历史学系、哲学系都有较多的需求，而社会学系、法学院、国际关系学院、中国语言文学系也有少量的需求。这从一个侧面表明北京大学图书馆在馆藏发展时应考虑中、英文之外语种的图书采购，并且图书内容不仅限于语言文学类。
3 重新审视读者自主推荐的价值
读者自主推荐是读者推荐的方式之一，与读者需求的关系更为密切，这是限定书目范围的读者决策采购(Patron Driven Acquisitions,PDA)、书展现场推荐等方式无法替代的，图书馆应重视读者的主动推荐。在近五年读者推荐数据基础上对读者推荐原因的梳理和归纳，也有助于更充分认识读者自主荐购的价值。
3.1 读者自主推荐对纸本馆藏的补充和完善价值
(1)现存馆藏补缺和完善
图书馆在订购多卷书时，一般都倾向于整套订购。但是有些多卷书的出版年限跨度较大，采访馆员需要分多次订购，采访人员变动、书商供应问题等都有可能会造成后续卷订购不全。如北京大学图书馆购买的多卷书Gran Enciclopedia Cervantina，只包括第1、2、3、4、6卷，有一位读者通过荐购渠道建议补充采购缺少的第5、7、8、9卷。这些馆藏不完善的情况完全依靠采访馆员的自查是远远不够的，读者积极参与也是补充和完善馆藏的重要力量。
(2)专业研究领域文献补充
由于高校的学科领域和研究方向更为细化和专业，因此采访馆员只能在较大的领域或研究方向上进行把握，往往会漏掉一些细小的专业领域。而读者在推荐图书时常常会提供专业的意见，例如读者对图书Introduction to Employee Benefits Law：Policy and Practice 4th Edition的推荐意见是：“目前北京大学图书馆关于美国雇员福利法律的书目十分缺乏，本书是该领域的经典之作，对于我国当前的劳动法与社会保障法的学理研究有非常大的帮助。” 再如读者在推荐图书Charity, Endowment, and Charitable Institutions in Medieval Islam时提到：“目前我校图书馆与伊斯兰社会，尤其是慈善研究相关的书籍很少，这本书是一个总览。”甚至有些读者会附加国内研究现状的情况，例如推荐图书Contractual Duties: Performance, Breach, Termination and Remedies时提到：“本书介绍英国法的真正的合同不履行问题，是国内研究上一个盲点，相关书籍很少。”
(3)馆藏图书版本更新和译本对比
一种图书可能有不同的版本，某一版本可能会多次重印。由于经费的限制，图书馆不可能购买每一版本，尤其是外文图书。而每一修订版更新程度不一样，有的只是小改动，有的发生了很大变化，采访馆员有时很难把握购买哪些版本是最佳选择。这时，专业读者的荐购意见可能会成为判断的依据。例如，一位读者推荐购买图书International Tax Primer (3rd Edition)，并在推荐理由中写道：“这是重要的国际税法教材，上一版(第二版)是2005年出版，馆藏中已有中译本(张志勇译)；但国际税法近年有重大发展和变化，原第二版的中译本已不能满足学习和研究需要。” 再如The Divine Comedy of Dante Alighieri: Volume 1: Inferno的读者推荐理由是：“世界名著《神曲》的最新权威译本，附带详细注疏，且图书馆缺少类似馆藏。”很多读者对版本更新情况、译本的质量水平、版本的注疏质量、印本的清晰程度甚至图书内附图片的全彩情况等更为关注，因此虽然采访馆员在订购时会仔细甄别各类版本和译本，但是读者的意见仍然能够为馆员提供很好的参考。
(4)国内图书馆馆藏信息的比较
北京大学图书馆不仅要提供本校读者的服务，更承担了全国的文献保障的职责。很多读者的推荐也会提供馆藏对比的线索和信息。例如，图书After-Dinner Declarations的推荐理由提到“本书是研究智利重量级诗人的重要书籍，国内图书馆都没有馆藏。”再如，图书Vandenhoeck und Ruprech的推荐意见是：“这本著作是德国著名历史学家Otto Brunner呈现其史学思想的集大成著作，国内各大图书馆都没有馆藏，北大的中世纪晚期和现代早期历史研究亟需引进这本著作。” 图书Limitation of Actions的推荐意见是：“图书馆没有英美法系诉讼时效制度相关的参考书籍，国家图书馆的该类书籍均为30年前的版本。”
(5)多语种文献的有效补充
受语言背景和人员数量的限制，高校图书馆不可能为所有语种配备采访馆员。以北京大学图书馆现状为例，目前除中英文外，只有法语、日语的采访馆员，而仅北京大学外国语学院就有20个语种的本科教育，并且还有拉丁语、马来语、孟加拉语、中古波斯语(巴列维语)等9个语种的课程，此外还有学院有教师从事古冰岛语、古叙利亚语、圣经希伯来语等语言的研究。而哲学、历史学系、艺术学系等多位老师有法国、德国等留学背景，这样复杂的多学科多语种的综合性需求，仅依靠北京大学中心馆有限的采访馆员显然是不够的。虽然依靠院系专业分馆解决了很多小语种资源建设的问题，但是对多院系共同使用的文献资源，中心馆仍需要给予高度重视。而鼓励读者推荐，是解决这些语种资源的最好途径之一。例如，读者推荐葡萄牙语图书Cadernos de Literatura Brasileira(Número 1-26)时提到：“这是一系列研究现代巴西作家的重要参考书，大致有26本，国家图书馆暂时也没有馆藏。非常重要，如果学校能收的话就能秒杀国图在巴西文学方面的馆藏了”。读者在进行多语种推荐时，还常常会提供在国外留学或研究的经验。例如，图书Daodejing: Das Buch vom Weg und seiner Wirkung的推荐理由是：“笔者在柏林自由大学访学时，参加汉学系的讨论课，所使用的《道德经》德文译本就是这个版本。这是《道德经》比较重要的德文译本之一，似乎有引进的必要。”
(6)馆藏结构完善和复本补充
通过读者推荐信息，可以对个别馆藏配置不合理的地方进行修正和补充。例如，读者在推荐图书《姚雪垠文集》时提到：“姚雪垠作品、评论、书信结集，极为重要。现仅保存本阅览室有一套，不能借出馆外，且下午五点闭馆，阅读时间非常受限制。这套书对本人的毕业论文写作极为重要，希望学校图书馆考虑购买一套，能够使借阅更方便。”再如图书《张政烺批注《两周金文辞大系考释》，“这是了解张政烺先生思想的重要著作，纠正了郭沫若作品中的许多错误。目前只有考古院图里有，其他院系的学生无法借阅。”另外，对于难以借阅的图书读者也会提出意见，例如：现在图书馆的复本太少了！如果可以的话希望能多购入一些，或者购买电子版更佳。
3.2 读者推荐对电子资源的线索价值
读者推荐的内容不仅限于纸本资源，也有一些电子资源，这些推荐信息是图书馆建设电子馆藏的重要线索。纸本资源有固定的馆配书商提供最新出版信息，而电子资源由于类型和出版者多样化，其出版信息更为分散，除了数据库商、代理商的主动推荐、同行沟通借鉴和散布于文献中的一些零散信息外，读者的推荐也至关重要。例如，本年度图书馆试用并购买的数据库：TLG Database (THESAURUS LINGUAE GRAECAE, A digital library of Greek Literature)，就是读者推荐的，在推荐意见中介绍了该库的起源、内容和线索：“这个数据库是加州大学的研究项目，数字化了古代和中世纪希腊语重要原始文献，是研究古代希腊、拜占庭帝国以及欧洲中世纪的不可或缺的资料，也是学习古希腊语、特别是中世纪希腊语的重要工具。关于该数据库的介绍，可参见http://stephanus.tlg.uci.edu/tlg.php”。再如读者推荐数据库Foreign Office Files, China: 1919-1980时提到：“图书馆已经购买了该数据库的1949—1980年部分，而1949年之前的部分并未购买。该数据库是研究近现代中外关系史最为重要的资料之一，而国内没有图书馆完整购买该数据库，导致无法使用。希望北大图书馆能尽快完整购买该数据库，至少是可以使用该数据库1949年以前的部分。”
4 小结和展望
通过对2013—2017年北京大学图书馆的读者推荐信息进行梳理和分析，可以发现目前对法语、德语的馆藏建设还应加强，同时应加大对人文学科的文献支持力度。通过对推荐读者的分析可以发现，高需求读者主要是博士生和青年教师，尤其是有海外留学背景的青年教师，因此需要加强对这两类读者的关注和支持力度。归纳总结读者的推荐实例，可以确定读者推荐对馆藏建设具有至关重要的作用，不仅是图书馆了解读者的重要途径，更是馆藏建设查漏补缺、不断优化的核心力量之一。虽然研究者和图书馆员们都承认读者推荐对馆藏建设的重要性，但是在读者自主荐购服务方面的关注还远远不够，例如北京大学图书馆在5年内进行推荐的读者仅有2038人、推荐数量为7477人次，相较于2—3万的用户群体和每年6—8万图书购买量来说是非常低的，这其中的原因需要深入分析。
更重要的是，我们不仅应该探索和改进读者荐购服务，通过荐购系统支持服务的自动化、智能化，更应该认识到读者荐购信息的多重价值，深入挖掘荐购数据背后的潜在信息。高校图书馆相较公共图书馆来讲，具有高学术素养的相对稳定的研究者用户群，且用户群内部关联密切，如师生关系、同学关系、合作者关系等，这是高校图书馆得天独厚的优势。因此，高校图书馆应更加注重从用户群的角度跟踪用户推荐信息，分析信息背后反映的问题，探析读者的潜在需求，优化馆藏建设工作，完善馆藏结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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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xploring the Value of Patron Purchase Requests—Based on the Analysis of Patron Purchase Requests of the Peking University Library
Ma Fangzhen Bie Liqian Li Xiaodong
Abstract： By analyzing patron purchase requests data of Peking University Library in recent five years, the important role and value of patron purchase requests in collection development is summarized, which includes: supplement and improvement of the current collections; literature supplement in individual research field, the comparison of the book editions and translations, the comparison of the library collection information in China, the effective supplement of the multilingual literature, reflection of the demands of specific readers, the adjustment of the total library collection structure and the demand for the duplicate supplement. The important value of electronic collection is mainly reflected in providing clues. University libraries should re-understand the multiple values of patron purchase requests data, and then analyze and use them.
Keywords: Patron Purchase Requests; Collection Development； Peking University Library
分类号 G253
DOI 10.16603/j.issn1002-1027.2020.01.008
**马芳珍，ORCID：0000-0002-1089-2220，邮箱：mafz@lib.pku.edu.cn。
作者单位：北京大学图书馆，北京，100871
收稿日期：2018年7月7日
(责任编辑：支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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