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经济影响下的国际文化创意产业发展研究
数字经济影响下的国际文化创意产业发展研究意 娜
[摘要] 国际文化创意产业总体研究一直受制于全球各国相关产业政策和统计标准不统一及参考数据不足的现实，始终难以真正展开全球性比较研究。2017—2019年，国际文化创意产业发展总体上延续了后金融危机时期逆市上扬、高速发展的态势，其4大类9子类都受到数字经济深度影响。发达经济体开始调整政策，积极应对，发展中经济体内部特征各异，但都对就业率提升和传统产业结构升级充满期待。未来应对数字经济带来的改变是推动全球文化创意产业发展中的主要一环。
[关键词] 数字经济；国际文化创意产业；文化产品与服务贸易
近十几年来，文化与创意产业能够推动社会发展已基本在全球形成共识。联合国系统，许多地区和国家，以及众多的城市都积极推动其发展。联合国开发计划署(UNDP)、联合国教科文组织(UNESCO)、联合国贸发会议(UNCTAD)都在各自的报告里，反复强调文化与创意产业能激发创新，推动包容性可持续增长。(1)UNDP.Human Development Report 2004.http://hdr.undp.org,2020;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创意经济报告2013》(专刊)，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3；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重塑文化政策》，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6；联合国贸发会议：《2008创意经济报告》，北京，三辰影库音像出版社，2008；联合国贸发会议：《2010创意经济报告》，北京，三辰影库音像出版社，2010；联合国贸发会议：《创意经济展望和国家概况报告》，2019，https://unctad.org，2020。欧盟(EU)、东盟(ASEAN)(2)ASEAN.ASEAN Strategic Plan for Culture and Arts 2016—2025.2016.https://asean.org/?static_post=asean-strategic-plan-culture-arts-2016—2025.、非盟(AUC)(3)African Union Commission.Agenda 2063:First Ten-year Implementation Plan 2014—2023.2015.https://www.un.org/en/africa/osaa/pdf/au/agenda2063-first10yearimplementation.pdf.等区域性联盟的中长期发展规划中都涵盖了文化创意产业。
联合国《2030可持续发展议程》中四个可持续发展关键词是“文化”“社会”“经济”与“环境”，但实际上文化被提到的篇幅和重要性远远低于其他三个。据此，几家全球组织联合发起了“文化2030目标运动”，对2016—2019年期间已经提交给联合国的135份“2030议程”整体履约报告(中国和美国尚未提交报告)进行了词频分析，找出在报告中提到“文化”次数最多的10个经济体(4)意大利、塞浦路斯、帕劳、希腊、新西兰、葡萄牙、塞尔维亚、拉脱维亚、土耳其、卡塔尔。，这些经济体在世界旅游组织和世界经济论坛发布的全球旅游业排名中恰好也非常靠前，说明把文化作为发展的优先事项与其旅游产业发展水平密不可分。(5)Culture 2030 Goal Campaign.Culture in the Implementation of the 2030 Agenda.2019.http://agenda21culture.net/sites/default/files/culture2030goal_high.pdf.
根据联合国贸发会议的报告，创意经济在2008年金融危机期间和之后的几年经济发展停滞时期仍表现出活力，2002—2015年间全球创意产品市场从2 080亿美元增长到5 090亿美元，年均增长率超过7%，因此是一个“对当前和未来投资具有相当潜力的行业”(6)联合国贸发会议：《创意经济展望和国家概况报告》，2019，https://unctad.org/en/PublicationsLibrary/ditcted2018d3_ch.pdf。。创意经济对国家GDP的促进，不管在发达国家如美国还是发展中国家如巴西，贡献率都在10%以上。美国的创意经济占GDP的11%，相当于美国整个制造业的规模和世界制造业的1/5。(7)Oxford Economics.The Economic Impact of the Creative Industries in the Americas.2013.https://publications.iadb.org/en/publication/12503/economic-impact-creative-industries-americas.
本文选择2017—2019年时间段，在小区域或特定行业内展开横向比较，而在全球和大行业分类层面更多采用具体数据、案例分析和局部描述的方式，试图在有限又多样的数据资源中描摹国际文化产业发展状况。
一、总体态势：后金融危机时期仍保持高速发展与活力
数据获取和分析至今仍是国际文化创意产业发展研究的瓶颈。各经济体对文化与创意产业的界定与分类仍不相同，统计口径也差异颇大。创意经济具有动态性和多样性，而官方统计框架倾向于使用标准工业分类(SIC)编码或标准职业分类(SOC)编码，因此多国政府目前均采用非经济数据提供决策参考。我们获取的全球创意经济数据包括贸易、国内生产总值、就业、基础设施四类。
国际创意产品与服务贸易数据目前使用较多，问题也最多。统计数据本身就具有滞后性，联合国系统的数据由各国政府自行上报，再汇总研究，滞后性更为明显。联合国贸发会议2019年发布的《创意经济展望：创意产业国际贸易趋势(2002—2015)》报告，数据截至2015年，对于变化非常迅速的新兴行业和风起云涌的国际环境而言，如今可能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此外，创意产品贸易的现有统计口径与文化创意产业实际发展水平在某些方面是相悖的。根据联合国贸发会议历次报告统计，中国自2005年起就一直在创意产品贸易额中居首位，因为这里的创意产品贸易统计口径中包含了物理介质生产和珠宝加工等制造业数据。(8)意娜：《论“文化多样性”理念的中国阐释》，载《同济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8(3)。数字和网络技术是未来文化创意产业发展的应有之义，物流优化技术可以将运输和海关处理时间减少16%至28%，到2030年使整体贸易增加6%至11%，将极大地推动全球贸易发展。与此同时，自动化、人工智能(AI)和3D打印将实现更多本地生产，到2030年将全球贸易减少10%(9)Susan Lund et al.Globalization in Transition:The Future of Trade and Value Chains.McKinsey.2019.https://www.mckinsey.com/featured-insights/innovation-and-growth/globalization-in-transition-the-future-of-trade-and-value-chains.，甚至有可能在2040年使全球贸易总额减少40%(10)R.Leering.3D Printing:A Threat to Global Trade.ING(International Netherlands Groups),28 September,2017.https://www.ingwb.com/insights/research/3d-printing-a-threat-to-global-trade.。
国内生产总值和就业数据均依赖其他研究人员基于不同的研究方法和基本定义的各种估算，并缺乏完整的详细数据，其中就业数据需要国际标准产业分类(ISIC)级别4位数字的数据，只有少数国家/地区公开发布。对一些缺乏国内生产总值和就业数据的经济体，基础设施和创意消费变量是主要的参考依据，如阿根廷、哥斯达黎加、厄瓜多尔、牙买加、墨西哥和秘鲁推出的文化地图集等，但提供持续并可比较的文化地图集的国家不多。前些年讨论较多的文化卫星账户也是类似的情况，以美洲国家为例，阿根廷、加拿大、智利和哥伦比亚已经建立了文化卫星账户；巴西、哥斯达黎加、美国和乌拉圭在发展其附属账户方面取得了长足进展；而玻利维亚、厄瓜多尔和秘鲁目前分别处于发展自己附属账户的初期阶段。(11)Oxford Economics.The Economic Impact of the Creative Industries in the Americas.2013.https://publications.iadb.org/en/publication/12503/economic-impact-creative-industries-americas.
(一)数字技术的发展对创意经济产生巨大影响
数字经济在发达经济体中的GDP占比为18.4%，而在发展中经济体中仅为10%。尽管如此，主要的发展中经济体(如中国、马来西亚和智利)对数字资产的积累和使用仍可比肩发达经济体，即便是数字化程度极低的国家，数字经济亦愈发重要，这意味着数字技术已成为全球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12)华为、牛津经济研究院：《数字溢出:衡量数字经济的真正影响力》，2017，https://www.huawei.com/minisite/gci/cn/digital-spillover/index.html。库恩的范式理论很早就论证过“科学革命”实质上是“范式转换”：范式的变革不可能是单纯的知识积累，而是量变到质变的创新和飞跃。这种变革是对原有秩序的突破与反叛，过去在工业和技术领域处于下风的发展中和欠发达经济体反而在适应数字化方面更为灵活，因为数字化手段直接为他们填补了原本社会生活中缺乏的部分。
全球数据流(数字数据的发送，包括流媒体、监控设备实时发送数据和实时通讯)的增长速度已经超过了贸易或者资金流的增长。(13)CRS(Congressional Research Service).Digital Trade and U.S.Trade Policy.2019 May 21.https://fas.org/sgp/crs/misc/R44565.pdf.数字技术的发展，创建了新产品和服务，也通过提高生产率或降低与传统商品和服务流相关的成本，扫清障碍，间接增加了传统行业的价值。目前谈论较多的数字技术包括互联网、人工智能(AI)、增强和虚拟现实技术(AR/VR)、数字平台和区块链技术。
华为的一项研究提出了“数字溢出”(digital spillovers)，认为数字技术带来巨大经济价值：过去30年中，数字技术投资(ROI)每增加1美元，便可撬动 GDP 增加20美元;而1美元的非技术投资仅能推动GDP增加3美元，数字技术投资的长期回报率是非数字投资的6.7倍。全球数字经济在2016年产值为11.5万亿美元，占全球GDP的15.5%。过去15年间，数字经济的增速是全球GDP增速的2.5倍，相比2000年，规模几乎翻了约一番，其中美国占35%；中国从4%增至13%，翻了约三番；日本占8%，欧洲经济区约占 5%。(14)华为、牛津经济研究院：《数字溢出:衡量数字经济的真正影响力》，2017，https://www.huawei.com/minisite/gci/cn/digital-spillover/index.html。
人工智能改变着创意内容的价值链，通过学习和分类用户的偏好来帮助创作者更有效地将内容与受众匹配，从而使提供商能够推荐专门定制的内容。人工智能被用于创意产业内容创作，包括音乐、艺术、时尚和电影，大幅降低专业门槛和成本，增强用户体验。Landr之类的自动化母带软件以每年50美元～300美元的价格提供接近专业音乐工作室品质的音质处理和渲染能力。在新闻行业，美联社利用人工智能释放了大约20%记者的时间，并将产出增加为10倍；中国腾讯新闻使用的智能写作系统，一年写作字数2.4亿，输出稿件107万篇，该部门采用的全自动短视频生成算法引擎，每天可以生产1 000条短视频。人工智能已经可以谱写完整的音乐，学会了绘制动物和物体的草图，从摄影中生成复杂的图像。人工智能甚至学会了新的时尚设计，开始撰写电影、舞台剧的剧本。(15)World Economic Forum & McKinsey.Creative Disruption:The Impact of Emerging Technologies on the Creative Economy.2018.https://www.weforum.org/whitepapers/creative-disruption-the-impact-of-emerging-technologies-on-the-creative-economy.在旅游行业，人工智能的运用带给游客更好的体验，也帮助旅游目的地实时监测游客数据，更好地展开景点的游客流量管理。(16)UNWTO.International Tourism Highlights 2019.https://www.e-unwto.org/doi/pdf/10.18111/9789284421152.不过，人工智能同时也将科幻小说中的伦理困境真实地摆在人们面前，如鼓励病毒传播的算法使得谣言和虚假信息更肆无忌惮地传播而辟谣更加困难。对于人工智能开发者的道德和责任感的潜在要求更高、更明确了。现阶段同样热门的增强和虚拟现实主要应用于改变故事讲述和体验内容的方式，在文创领域主要作为吸引用户的手段。
真正从制度上影响创意者和创意生产的是平台经济和区块链技术。平台经济重新定义了创作者、发行者和技术公司之间的关系。头部内容(17)与长尾理论中“头”“尾”的划分相似，“头部内容”用来与互联网上数量占绝大部分的普通“尾部内容”相对应，指内容生产领域内关注度最高的人、题材和IP等。提供者占据了大部分的流量，技术平台则很大程度上决定了用户发现内容的方式。谷歌2018年的广告收入达到1 163亿美元，占全球数字广告收入总额的32%，超过了全球除美国外所有国家广告额的总和。(18)DSZHANG：《谷歌的广告收入比全中国的广告支出规模还大》，“边际实验室”公众号，2019-12-07。平台不得不越来越多地参与内容创作的决策过程，承担起远超一家技术公司应该和能够承担的社会责任，针对这种新动力的治理框架至今仍是在全球引起广泛讨论的问题。区块链技术对创意经济的影响也被看好，因为就目前所知，区块链具有改变艺术家对其作品的控制权的潜力，尤其是薪酬、生产权、第三方货币化和创意作品的数据传输等。(19)World Economic Forum & McKinsey.Creative Disruption:The Impact of Emerging Technologies on the Creative Economy.2018.https://www.weforum.org/whitepapers/creative-disruption-the-impact-of-emerging-technologies-on-the-creative-economy.
(二)发达经济体的文化创意部门积极推动传统行业在数字时代的转型
1.欧盟推出多种计划努力赶超数字发展节奏
过去几年主流观点认为，在价值迅速向先行者和勇敢者转移的时候，欧洲落后于其他地区。欧洲目前仅捕获其数字潜力的12%，对人工智能等关键技术的预期投资不到美国的1/5。
实际上，欧盟在21世纪初已经意识到数字时代来临将会带来巨大变革，早在2000年就推出了eEurope行动计划，在2005年推出了i2020计划。此后又推出了一系列政策：2010年的“欧洲数字议程”；2015年的“欧洲数字单一市场战略”；2017年的《迈向数字贸易战略报告》；2018年连续推出了“数字经济公平税收”和《通用数据保护条例》。这些政策都指向严格隐私和竞争规则下的数字单一市场建设。尤其《通用数据保护条例》不仅适用于欧盟企业，对在欧盟运营的第三国企业或机构也拥有域外法权。条例规定，对于滥用或不当处理个人数据的，将处以最高2 000万欧元或者企业上一年度全球营业收入4%的罚款。根据此条例，美国两大互联网巨头——Facebook(脸书)和Google(谷歌)立即受到投诉和调查，谷歌因此收到法国开出的5 000万欧元罚单。2019年，欧盟还宣布出台一批诸如对通用数据或专有数据开放使用或限制收费的新规；制定对欧洲公民逐步开展数字技术使用和技能发展培训的规划；要求相关机构加强对企业和公民的数据服务。(20)王蓓华：《欧洲大学联盟、数字化单一市场……欧洲一体化出现新希望》，载《文汇报》，2019-08-05。
3年来，欧洲数字经济产业利润在GDP中所占比重逐年增长，预计通过全面实施数字单一市场，欧洲可以将其GDP增加4 150亿欧元，每年还可为欧洲人节约110亿欧元开支，并可创造几十万个就业机会。
2.美国积极推动数字贸易(digital trade)发展
美国被认为是“超级创新者”，以85.6%的得分在“世界经济论坛全球竞争力指数4.0”中居首，其主要优势在于人力资本、创新、弹性和敏捷性。这一指数倡导未来的生产力不仅取决于技术投资，还取决于数字技能的投资。(21)Klaus Schwab.The Global Competitiveness Report 2018.World Economic Forum.2018.https://www.weforum.org/reports/the-global-competitveness-report-2018.
美国的数字经济主要包括信息和通信技术(ICT)部门及基础设施、数字交易或电子商务、数字内容或媒体等，并不包括共享经济。2017年，美国的数字经济占GDP的6.9%，提供了510万个就业岗位，占美国总就业岗位的3.3%，其中2/3是对数字技能有中高级要求的，平均工资约为美国整体经济年均薪酬的1.5倍。(22)BEA(U.S.Bureau of Economic Analysis).Measuring the Digital Economy:An Update Incorporating Data from the 2018 Comprehensive Update of the Industry Economic Accounts.2018.https://www.bea.gov/system/files/2019-04/digital-economy-report-update-april-2019_1.pdf.1997—2017年，美国数字经济的实际增加值每年均超过经济的整体增长，在2017年占实际GDP总增长的25%。(23)CRS(Congressional Research Service).Digital Trade and U.S.Trade Policy.2019 May 21.https://fas.org/sgp/crs/misc/R44565.pdf.
在数字经济发展基础上，美国开始重视数字贸易的发展。数字贸易并无全球共识的定义，美国国际贸易委员会(USITC)对数字贸易的定义是：任何产业的公司通过互联网来提供产品与服务，以及智能手机和互联网传感器等相关产品。数字贸易包括电子商务平台和相关服务，但是不包括在平台上销售的实物产品，以及具有数字对应物的实物产品，比如书籍、电影、音乐、软件等。(24)USITC.Global Digital Trade 1:Market Opportunities and Key Foreign Trade Restrictions.2017.https://www.usitc.gov/publications/industry_econ_analysis_332/2017/global_digital_trade_1_market_opportunities_and.htm.以提供在线流媒体服务的美国网飞公司(Netflix)为例，其国际收入从2010年的400万美元增加到2017年的50亿美元以上。(25)WTO.World Trade Report 2018:The Future of World Trade.2018.https://www.wto.org/english/res_e/publications_e/world_trade_report18_e.pdf.
(三)发展中经济体内部呈现多元特征，创意经济在政策层面受到高度重视
发展中经济体常被作为一个整体进行描述，但其实内部差异相当大。除了巴西等少数国家和地区创意经济在GDP中能占到10%以上外，多数发展中经济体创意经济对GDP的贡献介于2%～7%之间，不过在阿根廷、墨西哥、秘鲁等地也观察到逐年增长的趋势。在某些经济体中，该部门已经是重要的就业提供者，如在哥伦比亚、墨西哥、特立尼达和多巴哥，创意经济部门的就业占5%～11%。(26)Oxford Economics.The Economic Impact of the Creative Industries in the Americas.2013.https://publications.iadb.org/en/publication/12503/economic-impact-creative-industries-americas.在南非，截至2017年，创意经济拥有近50万的员工，对GDP贡献约2.9%。(27)Haines Richard，and Mangope Rosemary.“Creativity is Potential Currency in the Fourth Industrial Revolution”.City Press,2017 September 3.
亚太地区部分发展中经济体已经达到与欧洲和北美的创意经济同步的发展规模。它们与欧洲和北美加起来占到了全球文化创意产业收入的93%和工作岗位的85%。相比之下，非洲、中东以及拉丁美洲和加勒比地区尚未发挥其潜力。对于这些地区，创意经济代表了尚未开发的经济潜力，并且有机会通过供应链效应为创新经济和其他行业做出贡献。(28)Thangavel Palanivel.How Cultural and Creative Industries Can Power Human Development in the 21st Century.UNDP.2019.http://hdr.undp.org/en/content/how-cultural-and-creative-industries-can-power-human-development-21st-century.
在发展中经济体中，北非与中东地区(MENA)因为有阿拉伯国家联盟(League of Arab States，包括北非与中东的21个阿拉伯国家)的存在和文化、地缘的相似性被纳入同一区域考虑，都属于发展中国家，但其中相当多中东国家收入很高。这些国家过去很少受到专门关注。2015年《文化时代：首份文化与创意产业全球地图》(29)EY & CISAC.Cultural Times:The First Global Map of Cultural and Creative Industries.2015.https://en.unesco.org/creativity/sites/creativity/files/cultural_times._the_first_global_map_of_cultural_and_creative_industries.pdf.中记录，该地区的文化与创意产业相关11个部门的总收入为580亿美元，占全球的3%；创造工作岗位280万个，占全球的8%，其文化创意部门的发展与一般发展中经济体不同，这些国家没有农业与工业基础，仅靠能源维持很高的收入和消费，在社会包容度高的地区创意经济比较发达，多以体验经济为特色。最典型的如阿联酋，由于财力雄厚，阿联酋已经建立了举世瞩目的文化体验产业设施，包括阿布扎比的法国卢浮宫博物馆、法拉利世界主题公园、华纳兄弟工作室和赛车场等。研究认为，阿联酋的创意产业并不完全依靠雄厚的资金，关键是阿联酋社会对新技术、创意和创意人才的包容，宽松的创意产业发展政策和众多创意能力建设有关的私立教育机构的存在。(30)Frits Grotenhuis.Creative Industries in the Middle East.2018 October 31.https://europaregina.eu/creative-industries/middle-east/.根据全球创新指数(GII)的排名，阿联酋长期领衔于阿拉伯国家，2018年在全球排名第38位，全球创新投入排名第24位，创新产出排名也逐年上升，在2018年位列第54位。(31)WAM.UAE Leads Arab Countries in Global Innovation Index 2018.2018 July 11.https://www.emirates247.com/news/emirates/uae-leads-arab-countries-in-global-innovation-index-2018.
一般发展中经济体在发展创意经济时，多有相似的优势，主要表现在：文化表现形式多样性，在“产品中嵌入独特的‘故事’”，并且加入全球竞争；相似的创业生态系统和促进措施(如城市中的创业公司、创意产业孵化器和联合办公空间等)；随着受教育程度的逐年提高，年轻一代越来越多接受高等教育和实践培训，有较好的创业基础。(32)Enrique Avogadro.Is Latin America Ready for a Creative Economy? World Economic Forum on Latin America.2016.https://www.weforum.org/agenda/2016/06/is-latin-america-ready-for-a-creative-economy/.
同时，发展中经济体发展创意经济也往往伴随着相似的缺位：
其一，管理滞后，公共部门对于培育新兴产业准备不足，开放式创新和敏捷管理文化的能力不够，较多滞后的模仿性政策。
其二，经济基础和教育基础不足。尽管多数发展中国家和地区都在大力发展教育事业，但毕竟基础薄弱，经济能力有限，发展STEAM(科学、技术、工程、艺术和数学)学科的道路仍旧非常漫长。
其三，创意能力不足。尽管有丰厚的文化底蕴，现实中往往没有足够的能力将文化故事讲好，最后只能在本文化范围内达成共鸣或者遭到批评，难以吸引跨文化的受众，更遑论走进跨文化市场赢利。
联合国开发计划署提出了五条建议供发展中经济体参考，分别是：(1)根据“2030年议程”和可持续发展目标，各国需要将与文化创意产业相关的机遇和挑战纳入其国家规划、战略和预算；(2)加大力度保护知识产权，建立保护创作者权利并确保创作者公平报酬的法律框架；(3)文化超越国界，改善国际、区域和南南合作至关重要；(4)培养人才，促进创意的相互转化；(5)深刻理解挑战和机遇，政策优先事项应是收集和分析文化创意产业数据。(33)Thangavel Palanivel.How Cultural and Creative Industries Can Power Human Development in the 21st Century.UNDP.2019.http://hdr.undp.org/en/content/how-cultural-and-creative-industries-can-power-human-development-21st-century.
二、国际文化创意产业发展状况评估
(一)产业划分依据
这里沿用联合国贸发会议对创意产业的分类，即4大类9子类：遗产(含传统文化表现、文化场所)；艺术(含视觉艺术、表演艺术)；媒体(含出版和印刷媒体、视听产业)；功能创意(含设计、新媒体、创意服务)。(34)联合国贸发会议：《2010创意经济报告》，7页，北京，三辰影库音像出版社，2010。贸发会议的分类基于全球产业发展状况，照顾到发展中经济体的实际，并兼顾了创意上下游，将无形服务与有形产品结合起来，还持续有一定的跟踪数据，便于我们进行分析研究。
(二)遗产类创意经济发展状况
全球手工艺品市场正在扩大，2015年，国际贸易总额达350亿美元。2003—2015年间年均出口增长率为4.42%，出口额从2002年的199亿美元增加到2015年的350亿美元。手工艺品仍然是发展中经济体出口收入最重要的创意产业子部门。全球前10名出口国和地区中，中国大陆的数字(173.83亿美元)是第二名土耳其(27.54亿美元)的6.3倍。把中国大陆、中国香港和中国台湾的数据加在一起，市场份额占到全球的56.6%。在世界市场上占有率最高的产品包括地毯、庆典用品、纺织产品和柳编产品。(35)联合国贸发会议：《创意经济展望和国家概况报告》，2019，https://unctad.org/en/PublicationsLibrary/ditcted2018d3_ch.pdf。
在旅游行业，2018年国际游客人数增长了5%，达到14亿，提前两年达到世界旅游组织的预测数字。与此同时，旅游业产生的出口收入已增长到1.7万亿美元，占全球出口额7%。全球服务出口的29%，是继化学制剂和燃料以外第三大出口类别。旅游业出口连续7年比商品出口增长快，从而减少了许多国家的贸易赤字。在这1.7万亿美元中，1.5万亿美元都是目的地收入，交通只占了2 560亿美元。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旅游业正在帮助数百万人改善生活，并改善社区的面貌。到达游客最多的还是欧洲，在2018—2019年度，欧洲吸引了超过7.1亿游客，获得了5 700亿美元收入；其次是亚太地区，吸引了3.48亿游客，获得收入4 350亿美元。国际游客人数的增长(5.4%)和收入的增长(4.4%)继续超过世界经济的增长(3.6%)，新兴和发达经济体都从旅游收入的增长中受益。(36)UNWTO.International Tourism Highlights 2019.https://www.e-unwto.org/doi/pdf/10.18111/9789284421152.。
游客前往中东地区的主要目的是探亲访友和健康、宗教，前往其他地区的旅游都是以休闲为主，休闲旅游的比例已经从2000年的50%上升到2018年的56%。旅游交通工具中，航空占比从2000年的46%上升到2018年的58%，同时期陆地交通旅游比例从49%下降到39%。全球前10的旅游目的地吸纳了40%的游客，最赚钱的10个旅游目的地赚走了旅游出口额的50%，80%的全球游客都没有走出自己的大洲。(37)UNWTO.International Tourism Highlights 2019.https://www.e-unwto.org/doi/pdf/10.18111/9789284421152.
世界经济论坛也从有利环境、政策条件、基础设施、自然文化资源四个大类中设定了14个指标，对全球经济体进行了旅游竞争力排名，中国在这个名单里仅列第13位。
(三)艺术类创意经济发展状况
联合国贸发会议统计的视觉艺术包含古董、绘画、雕塑、摄影/版画、装饰品等，视觉艺术全球出口的前10名包括法国、美国、英国、中国、瑞士、德国、中国香港、日本、意大利、新加坡，法国和美国的出口额加起来占发达经济体份额近一半。发展中经济体的份额虽然不高，但是增长速度极快。视觉艺术出口年增长率巴西达到了24.8%，中国大陆也达到了14.77%。这种增长率与富裕中产阶级出现，以及当地基础薄弱都有关系。(38)联合国贸发会议：《创意经济展望和国家概况报告》，2019，https://unctad.org/en/PublicationsLibrary/ditcted2018d3_ch.pdf。
总部在英国，世界上最大的音乐节在线预订门户Festicket发现，2018年出国参加音乐节的游客增加了29%，音乐节消费者的消费水平逐年提高，住帐篷的乐迷如今更多只是为了在活动期间体验这种传统而非省钱。(39)该网站的主要用户在欧洲。Festicket.Festival Insights 2018:International Festival Experiences On the Up.https://www.festicket.com/magazine/news/festival-insights-2018/。
(四)媒体类创意经济发展状况
联合国贸发会议认定的出版和印刷媒体统计包括各种书籍形式的文学作品(小说、诗歌、教材、专业读物等)以及报纸、杂志等印刷类新闻媒体。2015年，中国以31.86亿美元的出口额占到全球第四，第一名德国当年的出口额为41.31亿美元。美国尽管以出口额39.54亿美元居于第二位，但进口额高达65亿美元。(40)联合国贸发会议:《创意经济展望和国家概况报告》,2019，https://unctad.org/en/PublicationsLibrary/ditcted2018d3_ch.pdf。
尽管印刷仍将是书籍消费的主要形式，但越来越多的人收听有声读物。有声书权利对出版商而言与外国版权和电子书权利一样重要。数字图书、独立出版商、自助出版平台、教科书租借和二手市场都在吞噬出版商的收入。在经济发展势头强劲、识字率不断提高以及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中产阶级的印度，数字图书的增长意义重大。在东南亚，智能手机拥有率很高的人口代表了一个巨大的尚未开发的数字图书市场。欧洲、中东和非洲(EMEA)市场较为成熟，但增长速度较慢。2018年，全球图书总收入为1 220亿美元，到2023年预计将达到1 290亿美元，年增长率为1.2%。(41)PWC.2019—2023 Global Entertainment & Media Outlook.2019.https://www.pwc.com/gx/en/industries/tmt/media/outlook.html.
移动互联网重塑了整个媒体类的创意经济。截至2018年底，世界上有51.1亿移动用户，这个数字比2017年增长了1亿(2%);2019年有43.9亿互联网用户，比2018年1月增加了3.66亿(9%);2019年有34.8亿社交媒体用户，一年中增长了2.88亿(9%);2019年1月，有32.6亿人在移动设备上使用社交媒体，新用户增加了2.97亿，同比增长超过10%。最引人注目的是印度，在2018年，印度的互联网用户增长了近1亿，年增长率超过20%。截至2018年末，南亚国家/地区的互联网普及率约为41%，一年时间提高了一成。(42)Simon Kemp.Digital 2019:Global Digital Overview.2019.https://datareportal.com/reports/digital-2019-global-digital-overview.
(五)功能创意经济发展状况
根据联合国贸发会议的统计，设计仍然是世界创意产业市场的最大部门，包括室内设计、时尚用品、珠宝、玻璃器皿、玩具和建筑材料。世界设计产品的出口从2002年的1 180亿美元增长到2015年的3 180亿美元，增加了将近两倍。设计产品在创意产品出口总额中的份额保持稳定。意大利和中国仍然是创意产品的主要出口国，这得益于它们在设计产品的生产和贸易方面的竞争地位。其中中国达到了1 223.57亿美元，独占了发展中经济体市场份额中的65.86%。(43)联合国贸发会议:《创意经济展望和国家概况报告》,2019，https://unctad.org/en/PublicationsLibrary/ditcted2018d3_ch.pdf。
以设计行业中的沉浸式设计为例。沉浸式设计是让参与者感觉“自己是故事中的一部分”的设计类型，更密切地与娱乐体验结合在一起。截至2018年，沉浸式娱乐产业在全球范围内市值超过45亿美元，其中不包括452亿美元的主题公园产业，两者加起来则是近500亿美元的市场规模，已经远远超过了全球电影票房的411亿美元市值。仅2018年，北美地区有700个新的沉浸式项目创作面世，这些数据都从侧面证明了这个行业未来发展的潜力。(44)Next Scene:《2019全球沉浸式设计产业发展报告》，2019，https://nextscene.us/industry/3d920fd4af/。
三、国际文化创意产业发展趋势分析
(一)第四次工业革命带来的创意经济4.0时代
2018年5月，大英百科全书增设了“第四次工业革命”(The Fourth Industrial Revolution)的条目，指出“第四次工业革命预示了将在21世纪发生的一系列社会、政治、文化和经济动荡。在第三次工业革命(即数字革命)的结果导致数字技术广泛普及的基础上，第四次工业革命将主要由数字、生物和物理创新的融合所驱动”(45)Klaus Schwab.“The Fourth Industrial Revolution”.Encyclopædia Britannica，2018.https://www.britannica.com/topic/The-Fourth-Industrial-Revolution-2119734.。总的来说，第四次工业革命对企业有四个主要影响，即客户期望、产品增强、协作创新和组织形式。(46)Klaus Schwab.“The Fourth Industrial Revolution:What it Means,How to Respond”.Foreign Affairs，2015 December 15.第四次工业革命已经改变了个人和社区的生活、工作和互动方式，网约车和网购就是其中的代表。随着人工智能和5G技术的发明和应用，带来了更快、更广、更深的改变。根据华为的预测，到2025年，产业互联网崛起，各行各业融入数字化、智能化进程，数字经济占比将高达24.3%。(47)华为、牛津经济研究院:《数字溢出:衡量数字经济的真正影响力》,2017，https://www.huawei.com/minisite/gci/cn/digital-spillover/index.html。
但与众多传统行业对职业被替代的担心不同，英国智库Nesta的报告认为，在美国和英国，各有86%和87%高创造性的工作很难甚至不会被自动化取代。(48)Nesta.Creativity vs.Robots:The Creative Economy and the Future of Employment.2015.https://media.nesta.org.uk/documents/creativity_vs._robots_wv.pdf.在亚洲，第四次工业革命改变了创意经济的面貌。在全球经济众多的活力部门中，创意产业不仅在其端到端的价值链中创造了就业和经济机会，也为一个国家或地区在全球范围内树立和共享了文化身份。从表面上看，第四次工业革命的数字产品和服务改变了内容的生产、发行和消费，新的市场出现，传统行业用新的方式获得振兴，而从深层次来看，第四次工业革命改变了创意经济的三种范式：
第一，商业准入门槛降低。传统的创意内容，如音乐、电影、电视与文学的创作、分销与储存都转向数字化。数字格式降低了创意内容产品的创作成本，可以帮助他们更方便地扩大和投入创作。消费者体验的商业介入程度更深，人工智能和基于数据分析的机器学习，更容易服务到特定的消费者。
第二，跨界发行。互联网无边界的本质使创意和商业可以不受过去地理或财务限制接触到更多的顾客。商业跨国和跨地区变得更容易，基于云技术的应用允许企业在其他国家或地区获得商业机会。遍布全球的顾客能够以数字方式获得创意产品，也会反过来逐渐影响创意产品的生产。
第三，消费者获利。消费者的选择变得更多、更便捷、更便宜。如今的消费者只要有了手机，就可以摆脱对收音机和电视的依赖，直接在手机上听音乐或者看电影。技术也越来越好地回应了消费者的一些关注领域，比如评分、家长控制和欺诈提醒等。(49)World Economic Forum.Agile Governance for Creative Economy 4.0.2019.http://www3.weforum.org/docs/WEF_Agile%20Governance_for_Creative_Economy_4.0_Report.pdf.
对于发展中经济体来说，通过创意经济实现弯道超车仍然是值得期待的。印度尼西亚总统佐科·维多多(Joko Widodo)创立了印度尼西亚创意经济所(BEKRAF)，他认为：“如果我们在高科技领域去跟德国或者中国竞争，我们肯定输；但在创意经济领域，我们还是有胜算的！”(50)Xin Gu.“The New Kid on the block-Indonesia is Pushing for ‘Creative Economy’ with a Mission for Social Impact”.Clayton:Monash University，2018，Nov.19.https://www.monash.edu/arts/media-film-journalism/news-and-events/articles/the-new-kid-on-the-block-indonesia-is-pushing-for-creative-economy-with-a-mission-for-social-impact.
不过进入创意经济4.0时代，也面临着一些挑战：一方面，消费者的需求变化越来越快，创意生态需要疲于应付随时可能变化的消费者，也要承担更多伦理方面的考虑和挑战；另一方面，商业环境被破坏，不能适应数据时代商业灵活性的传统企业将难以生存，从金融等成熟行业的艰难转型中我们已经能够观察到这一点。(51)World Economic Forum.Agile Governance for Creative Economy 4.0.2019.http://www3.weforum.org/docs/WEF_Agile%20Governance_for_Creative_Economy_4.0_Report.pdf.
(二)城市仍将是文化产业发展的主要推动场景
理查德·佛罗里达(Richard Florida)在其2017年出版的新书《新城市危机：城市如何增加不平等，加深种族隔离和中产阶级失败》(52)Richard Florida.The New Urban Crisis:How Our Cities Are Increasing Inequality,Deepening Segregation,and Failing the Middle Class-and What We Can Do about It.New York：Basic Books,2017.中，着重强调了因为创意产业通常雇用技术工人，导致受过高等教育的工人相对工资上升。从普遍的社会意义上，城市的贫富差距会进一步拉大。同时也说明，创新和创造力与受教育程度相关，也与整体的经济发展水平有关，因此城市仍将是文化创意产业发展的主要推动场景。
总的来说，城市与创意经济之间呈现出紧密互助的开放关系，而不是单向的依赖。城市的人、财、物集聚能力为创意生产保障了最基本的要素；具有文化遗产基础的城市通过发展文化旅游增加收入、提升城市硬件环境；在各个城市和地区积极吸引外来投资的背景下，文化创意产业带来的城市品牌和推广效果，以及能够吸引人才留居的生活方式都有助于这一城市在竞争中获胜。此外，创意城市通常更能包容各种文化表现形式，营造更为和谐多彩的生活环境。在文化底蕴深厚的亚洲城市中，不管在北京、东京还是首尔都可以观察到，当我们谈及文化创意，已经不再是传统艺术、传统文学、传统音乐舞蹈的讨论，而是熟悉的当代文化产业和创造性活动，比如北京是以设计之都进入教科文创意城市网络，而首尔和东京也更容易让人联想到影视、游戏和互联网等产业形态。在发展中国家，由于工业基础的薄弱，创意经济可能无法像发达国家主要城市那样占据如此大的份额，但随着资本转移和产业结构调整，新文化经济占领发展中国家主要城市和区域经济更大份额的未来前景是可以预见的。(53)意娜:《创意经济、创意城市与城市可持续发展：创意城市观察——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创意城市网络的发展(2004—2019)》，载《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国际创意与可持续发展中心》，2019。
不过，随着数字经济的兴起，纽约、伦敦和旧金山等过去以技术密集型网站和多媒体闻名的“新”发展方式已经被更新的新媒体、设计和新数字经济所取代。(54)J.Foord & G.Evans.“The New Boomtown? From Creative City to Tech City”.Cities，2013，Vol.33,pp.51-60.尽管近年来经历了金融危机和广泛的经济衰退，创意经济的持续发展证明了它不光是经济繁荣时期的产物(55)Pratt & Hutton.“Reconceptualising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Creative Economy and the City:Learning from the Financial Crisis”.Cities,2013,33(C),pp.86-95.，也需要未来持续展开创意经济与城市关系研究。遗憾的是，在这一领域，没有一种既成的研究结论能够成为“标准答案”，也没有政策“模板”可以参考，其他城市和地区的经验和案例永远不可能直接照搬而获得再次成功。推动创意经济和创意城市的政策理念，需要从“快政策”(fast policy)思维转变为“耐心政策”(patient policy)思维。正如我们期望创意经济促进城市和地区可持续发展，创意城市和创意经济本身，也需要我们长期持续观察和研究。
(三)新兴技术在红利的同时也带来一定挑战
根据普华永道最新的《2019—2023年娱乐及媒体行业展望》的预测，未来5年，全球娱乐及媒体行业仍将保持4.3%的增速，预计到2023年总价值将达到2.1万亿美元～2.6万亿美元，主要原因就是消费者在变化中重新塑造了整个行业。而随着互联网广告和数据消费的增长，(移动)数字收入在行业中的占比将会继续放大，其中中国的增速(预计7.7%)和绝对值840亿美元可能会超过美国(增速预计2.5%，绝对值710亿美元)。2020年智能手机数据消耗将超过固定宽带。在许多发达市场，智能手机普及率已经达到或接近饱和。同时，在印度、印度尼西亚和尼日利亚等地广人众并充满挑战的地区市场中，运营商已将精力投入到移动业务的增长中。(56)PWC.2019—2023 Global Entertainment & Media Outlook.2019.https://www.pwc.com/gx/en/industries/tmt/media/outlook.html.
尽管有许多积极的数字红利，但负面和不平衡的结果仍可能存在，例如非熟练工人的流离失所，有无互联网访问的公司之间的不平衡以及某些人使用互联网建立垄断的可能性。(57)World Bank.World Development Report 2016:Digital Dividends.2016.https://www.worldbank.org/en/publication/wdr2016.尽管新技术和新商业模式为提高效率和扩大收入，更快地创新、开拓新市场并获得其他收益提供了机遇，但随着供应链、劳动力市场和某些行业的中断，新挑战也随之出现。比如，人才和职位无法完全匹配，在美国田纳西州的纳什维尔，有大量的音乐制作和广播技能的人才，但缺乏IT基础设施、系统管理和网络编程技能的人才。(58)Alden Edward,and Taylor-Kale Laura.The Work Ahead:Machines,Skills,and U.S.New York:Council on Foreign Relations Press,2018.
通过对不同国情和地区发展水平的发达经济体和发展中经济体在数字经济影响下国际文化创意产业发展状况的分析，以及4大类9小类国际文化创意产业行业的简要状况列析，我们力图描摹现有数据条件下国际文化创意产业在近几年的发展图景。不难看出，与前几年相比，国际文化创意产业受到第四次工业革命新技术影响程度日益加深，红利与弊端均在显现。各经济体都在根据自身实际情况积极应对。我们在发展过程中，需要参考而不是照搬发达经济体与其他发展中经济体的经验，认识到我们的部分发展优势来自人口红利和制造业发展积累，对于发达经济体和部分成熟产业在数字化转型中遇到的问题，我们也要提前准备，积极引导，放大红利，规避风险，发挥文化创意产业推动社会实现包容性和可持续增长的作用，实现快速、健康发展。
Research on the Development of International Cultural and Creative Industries under the Influence of Digital Economy
YI Na
(Institute of Ethnic Literature,Chinese Academy of Social Sciences，Beijing 100732)
Abstract:The overall research on the international cultural and creative industries has always been constrained by the fact that the relevant industrial policies and statistical standards of countries around the world are inconsistent,and the reference data is insufficient.Therefore,it has always been difficult to truly conduct global comparative research.From 2017 to 2019,the development of the international cultural and creative industries generally continued the post-financial crisis’s upward trend and rapid development.Its 4 major categories and 9 sub-categories were all deeply affected by the digital economy.Developed economies have begun to adjust their policies and respond actively.Developing economies have different internal characteristics,but they are all looking forward to the increase in employment rates and the upgrading of traditional industrial structures.The future response to the changes brought about by the digital economy is also a major link in promoting the development of the global cultural and creative industries.
Key words:Digital economy;International cultural and creative industries;Trade in cultural products and servic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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